“咚咚”

“请进。”

周淮安没有抬头。

杨桢抱着文件进来,越过郑若希的办公桌和她笑着打招呼。这偌大的办公室多放一两张办公桌并不占地方。

但关键是这张办公桌就放在周淮安的旁边,才非常显眼。

就像现在,每个进他办公桌的人都要先绕过她。

杨桢将文件递到他面前,“周总,这是企划书,还有恒丰集团的合约书。”

周淮安拿开笔帽,在部门经理审批过的公司内部企划书上盖章,递回给杨桢,恒丰的合约书被他放到一旁。

他抬眸看郑若希,“我要出去谈桩生意,你跟我一起去。”

欧意集团。

郑若希站在那幢高楼底下时,仰望金碧辉煌的四个大字,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再次来到这里,还是以盛天集团特别助理的身份。前台的总机小姐已经换了人,萧曼君的秘书仍是当初那个姓李的秘书。

这回对方是用万分的热情来招待他们,端来两杯咖啡分别搁在周淮安和郑若希面前,她的态度毕恭毕敬,“萧总马上就来了,抱歉,让您们久等了。”

周淮安也只是临时起意过来的。

他微微颔首,示意李秘书先出去。

李秘书又弯了弯腰,突然瞧清了郑若希的脸孔时又猛地愣了下。

郑若希朝她笑了笑。

那个李秘书像见了鬼似的,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然后慌里慌张地走了会客贵宾室。

这一幕被萧曼君瞧见,她只是斜着瞟了那个秘书一眼,又淡淡地笑了一下,“抱歉,让周总您久等了。”

周淮安表情一向淡漠,“没关系。”

她挑了挑眉,用不认识郑若希的表情问:“这位是?”

他回眸看着郑若希,表情柔和了些,“我助理。”

“你好。”

“……萧总你好。”

相较于萧曼君的友善,郑若希显得有些拘谨。

“周总您这次过来想必是谈上次提过的收购企划……”萧曼君刻意停顿下来,毕竟这属于商业机密,怎能随随便便让他人听了去。她甚至摸不清不了解周淮安和郑若希的关系,只知道那个曾经平凡平淡的家教老师如今攀上了周淮安。

谁知道这是山鸡装凤凰,还是鲤跃龙门。

“她并不是外人。”

周淮安的意思昭然若揭。

萧曼君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这合资收购企划,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也不是不通透的人,更不会轻易得罪周淮安,“既然周总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再有所顾虑。”

“我认为趁冯氏地产上市前收购比较好……”

“萧总真的这样认为?”

周淮安勾起半边唇,“你低估了冯氏的实力,能在这个城市占有一席之地的冯氏岂是你能小看的,传闻中的冯氏即将被好几家银行收回贷款,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冯氏资金雄厚,只是如今内部斗争才有此传闻。”

“那周总的意思?”

“给冯氏注入资金,成为其中小额投资者,待上市前再大肆收购其股份,逐点蚕食冯氏,拥有冯氏最大的控股权。”

……

这样的周淮安是郑若希不认识的。或者说,周淮安从来没在她面前暴露出这一面。

“不如我请俩位吃顿饭?”

周淮安抬起手腕看表,“下次吧。”

萧曼君仍然十分热情客套,“那下次周总可不能再拒绝了。”

她笑着站起身迎送他们。

一出门口就遇到集团的其他董事,周淮安少不了和他们寒噤几句,借着这个空档,萧曼君才有机会和郑若希单独说话。

“真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萧曼君双手抱胸,低笑了声:“还记得当初你来这里时,我的秘书是怎么轻视怠慢你吗?”

萧曼君再次抬头望着她扯唇露出个嘲弄的笑,“这个社会就这样,看脸看衣装,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想想你的当初,再回头瞧瞧你现在,简直天上地下另一番模样。也难怪李秘书这样差别对待你……何况你旁边还站着个周淮安。”

她的话令郑若希当头棒喝。

郑若希抿唇看她,“萧总……”

萧曼君打断她,别有深意地说:“之前听说你辞了老徐的那份工,宋天恒那里也没去,原来你攀上了高枝,……”她抬眸望向周淮安那边,了然于胸地点头,“也对,没有谁会拒绝周淮安这样的人物。”

“你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

郑若希闭嘴,她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在聊什么?”周淮安阔步走来,他脸上挂着笑容,眼神里却依旧一派凌厉,他瞅着萧曼君问:“萧总似乎和我的助理认识?”

萧曼君一派从容地摆了摆手,“只是闲聊了两句。”

“那么,请周总您们慢走了。”

——盛天集团洗手间。

原来你攀上了高枝,……也对,没有谁会拒绝周淮安这样的人物。

郑若希掬了把水洗脸。

萧曼君的话言犹在耳,她瞧不起她,以为她攀附周淮安是为了钱权交易。

发梢处沾上颤动的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她双手撑在梳洗台上,水珠“啪”地一声掉落水槽,她忽然想起那个藏在时光最深处的短发郑若希。

那个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自己也仿佛只存在某段记忆里,早就被其他人遗忘。

那个郑若希曾经多疯狂?

找到所有认识程愫愫的人,了解她,从而模仿她。

她就像疯了一样模仿程愫愫,跑去剪了个短发,却又后悔得能哭一整天,谁也不见,包括周淮安在内。

是的。

怎样能让他瞧见这样的自己。

厚颜无耻,竟然用他旧爱的模样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爱情真的能摧毁自我,肓目地模仿他喜欢的女孩的一颦一笑。

企图能得到对方一点点的喜欢。

她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极了。

她曾自嘲地想,哪怕她跑去整容,她依旧只是郑若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