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别跟这种没脸没皮爱贪小既便宜的人计较。再说他刚回来,就得罪了大伯也不太好。

他不着痕迹地挥开他大伯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冷静地说:“不用了,大伯。我就住我家就行了。坤坤要结婚了,我这里恭喜大伯了,我先把屋里收拾收拾,晚一会再去看看他,好些年没见过了,呵呵。”

凌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遥只当做没看见。如果他今天没回来,大伯把他房子占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因为他明白,房子如果真被大伯占了,他根本没可能要回来,就是赔偿,也别想从大伯口袋里要一点儿。

不过今天既然正巧赶回来了,他家房子就绝不可能给大伯占了。他指了指身后屋顶快被拆完了的房子,笑了笑:“算了,大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把我家房子弄成这样,我也就不要大伯赔了。”

建国气的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又不能反驳凌遥的话,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阴沉地开口 :“摇摇,你看,你又不打算在村里长住,要这房子也没啥用,要不然,大伯跟你买了,你看,坤坤要结婚,大伯手头也紧,两千块成不?”

凌遥差点也给气笑了,他大伯还真好意思开口啊。他还没离开村里时,村民要划一院庄子,都不止这个价,而且还是两间宽的,再说那时还没通货膨胀呢。

他家这房子是老庄子,可是三间半宽,近七十米长,村里像他们家这么大的庄子不超过十家,据说是他曾祖父留给他爸的,他大伯的房子是他祖父的。

凌遥摇头,笑着拉着他大伯的胳膊:“大伯,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这房子我还要留想着养老呢,等将来老了,退休了,就回这里住,宽敞,空气也好。”

建国狠狠地看着凌遥,想了想说:“摇摇啊,你看要不这样,大伯家里给你留一间房子,给你养老用,咋样?”

凌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得好听。等我老了,你还不知道在不在了。

他忍着骂人的冲动,耐着性子打感情牌:“大伯,我爸去的早,他就给我留了这屋子……”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噎。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多说,摇头叹气地让凌遥有空了去他们家坐坐,然后就走开了。凌遥他大伯在村里就是个滚刀肉,没几个人敢惹。

凌遥看着他大伯眼底的怒气不加掩饰。他故作不知地说:“大伯,你看这样行不?你给坤坤在村里另划一院庄子,我这做哥的,给他添两千块。”

建国气呼呼的,心里把凌遥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村里的庄子可不好划了,地方小不说,最少要三万块,还要等至少半年。

他叹了口气,很是肉疼。看了眼凌遥家的屋子,这么大的庄子,差点就是他家的了。

死小子,十来年没回来了,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凌建国恶毒地想着。怎么就偏偏这时候回来了,土地使用证他也没找到,这小子又是个油盐不进的。

凌遥把他大伯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拉着他大伯的胳膊:“大伯,这屋顶都塌了,我还要打扫,大伯你要是没事了,帮我一快拾掇拾掇吧。”

凌建国黑着脸,把他的胳膊从凌遥手里挣脱出来,“这……你看,大伯家里活还没干完……”

“那行,大伯你先回家忙吧,我把屋子收拾收拾,晚上去你家坐坐。”

凌建国也不说话了,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转身就走。

凌遥看着开挖掘机的师傅一直没再动,冲他笑笑,“师傅,这房子不拆了,你回去吧。”

挖掘机师傅跳下车,看了看凌遥,又去追凌建国,问:“真不拆了?”

凌建国气呼呼地摆手说:“算了算了,不拆了。”

挖掘机师傅憨憨地笑了,对凌建国说:“成,不挖就不挖了,那把工钱结了,这耽误我半天呐。”

凌建国黑着脸暗道倒霉,本来前几天就要拆的,可他媳妇病了,住了几天院,才给耽搁了,要不然现在都开始打地基了,凌遥回了也没用了。

他看着挖掘机师傅恶狠狠地问:“这才挖了几下,还要工钱啊?”

那师傅点头:“要的,你把车叫来了,就是没挖,也要付工钱的。算了,本来一天三百呢,你给一百块得了。”

凌遥看着他大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赶紧过去,掏了一百块给了挖掘机师傅说:“师傅拿着吧。”

建国盯着凌遥手里鼓鼓的钱包,说:“你这孩子,咋能让你给钱呐。”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要把钱给凌遥的意思。

凌遥心里也明白,他大伯因为没能占了他家房子心里怨气很大,要是因为这个跟挖掘机师傅吵起来,凭白给旁人看笑话。他掏这钱就是想快点把人打发走而已。

挖掘机师傅接了钱 ,开着挖掘机走了。凌遥看着他大伯了也走了,才小心地跨进屋里,避开地上的一堆破砖烂瓦,朝后院走去。

门口毁了的这几间屋子,当年也不是住人的,而是堆放粮食、杂物用的,后面的屋子才是住人的。

凌遥的家看着地方大,其实算上厨房,也才四间屋子,就是院子非常大。

后院里有他小时候种的一棵核桃树和一颗枣树。

现在是八月中旬,核桃也快熟了。凌遥仰着头看着树枝上一颗颗青色的核桃,表情也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