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黄子厚写的文书,也就是调查报告,小暖瞬间被安慰了。

因为他的字比自己难看多了。不光难看,还大的大小的小,每页都有一两个掉了墨或者写错了划掉的黑疙瘩。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完全不懂什么书面文言文体,写的全是大白话,这让被文言文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小暖看得爽透了。

“这么短的时间能学会写字并且写得这么明白,非常好!以后就照着这个风格写!”

正小心翼翼观察小东家表情的黄子厚立刻把心放进肚子里,“是!”

不枉他掰开僵硬的手指头握着笔,抄了好几遍。

看着挺厚,不过因为字太大,其实也没多少内容。小暖翻完一遍了解了吴家的情况。

吴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小吴氏的亲爹吴运才,他的媳妇和一群妾,乌泱泱地给他生了一堆孩子,庶女小吴氏的娘早就死在宅斗中。所以,没人庇护的小吴氏才长成了这么个懦弱无主见的性子。而吴氏把她配给丈夫的庶子,就是因为她好拿捏。

不想小吴氏虽没用,生的儿子展宏图却入了展家老爷和老夫人的眼,甚至老夫人死后还为他铺好了路。

给展宏图铺了路,吴氏亲生儿子和孙子的路就被挤窄了。

因为老夫人死前的种种安排,吴氏不敢弄死展宏图,便撺掇着娘家人给小吴氏和展宏图添麻烦。

小吴氏无能,只是一再隐忍,这才让她娘家的兄弟和侄儿们越发的嚣张,不把她们娘俩放在眼里。诸多事件积累下来的影响,终于爆发。才有了吴家的表哥表姐们在桥上欺负展宏图,小草站出来帮忙,被一起挤下桥的一幕。

在这个嫡庶分明的大周朝,庶子也就比奴才强点,就算是受老夫人宠爱的庶子之子展宏图,在老夫人死后,在旁人眼里也不过如斯。

孩子行为可恶,是因为教他们的大人可恶!不让吴家脱两层皮,她就对不起小草灌下去的一碗碗苦药!

“吴家栖桐街上的成衣铺子,银杏街上的当铺还有城南五里的庄子,三天之内打听清楚,特别是铺子的掌柜和管事都干过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写份文书给我。”小暖吩咐完,又道,“不认得的字可以去查《说文解字》。”

黄子厚嘿嘿笑,“子厚的报告就是翻着《说文解字》写的。”

颇为惺惺相惜地对望了一眼,小暖小手一挥,给黄子厚每月涨了一贯的月钱,算是他辛苦习字的补贴。

待黄子厚欢天喜地去了,小暖又把展柜叫进来,“黄子厚说展毅能和吴家的二少爷吴……”

小暖看着黄子厚写得完全不像个字的一团看了一会儿,径直问道,“吴家爱逛青楼的二少爷叫什么?”

“吴慭。”展柜回道。

“对,就是这个吴慭,他和展毅能最近常光顾怡翠楼,你进去打听清楚他俩照顾的是楼里哪些姑娘的生意,然后想办法让他们不合,闹出点丑事。”

展柜立刻明白了小东家的意思,不过,“吴慭虽然不成器,但他大哥吴恙是个狠角色,小东家不可轻敌。”

吴恙在济县是跟赵书彦齐名的人物,小暖当然不会轻敌,“如果吴慭被展毅能欺负了,吴恙一定会借这个理由残吞展家的生意,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抽空捡个漏就成,不必直接出手。”

展柜眼光亮亮的,小东家这个点子,妙啊!

忙完店铺里的事儿已近晌午,小暖带着绿蝶赶往长春观去拜见师无咎,告诉他小草的身子已然无碍之事,顺便请他吃个饭表示感谢。

不想才走到栖桐街口,就见师无咎正被一个小姑娘训得抬不起头,“你这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本姑娘跟你说了多少次,本姑娘不算姻缘,你做什么总缠着我?缺钱直接说,本姑娘给你就是!”

这姑娘拍了几枚铜钱在桌上,“钱也给你了,以后莫缠着我,否则我让我哥收拾你!”

小暖……

这不是上次师无咎拦着非要给人家算卦,结果被人怼的说不上话的那个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