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萧菁要生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住,然而她有些忽略了这女人生产的疼痛。

之前受过伤,中过弹,也被炸伤过,那些疼痛在如同排山倒海的阵痛面前,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肚子像石头一样硬的碰都不敢碰,她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最终还是在疼痛面前缴械投降。

一众男兵被赶了出去,只留下秦苒守在病床边。

医护人员紧急的检查着情况,确信是来了宫缩之后,一个个神色惊慌的离开。

萧菁抓住秦苒的手臂,汗如雨下。

秦苒忙安抚着,“很快就结束了,不用担心。”

萧菁摇头,她咬了咬牙,说的很费劲,“队长,等队长,我还可以坚持的,还能坚持的。”

秦苒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这孩子要出来,你怎么坚持?把他们憋回去?”

萧菁本想着自己可以忍住的,结果又一次来了密集的阵痛,她的话硬生生的被吞了回去,双手情不自禁的抓住床单,用力的抠着。

“孩子,放轻松,别弄伤自己了。”秦苒握紧她的手,萧菁无意识的收紧自己的手,指甲刺进母亲的皮肉里,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大声叫了出来。

“啊。”一声携带着无法言喻的疼痛从她嘴里蔓延出来,听得门外一行人胆战心惊。

程臣吞了吞口水,“这么痛?”

慕夕迟来回徘徊,“要不要去通知队长?”

江昕问,“你知道队长在什么地方吗?”

程臣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那怎么办?看小十八那样子,好像很痛啊。”

“要不我们给她唱加油歌打打气?”慕夕迟建议着。

江昕瞪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这一唱不是打气了,她现在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打算在心灵上折磨她。”

“我只是想替她分散分散注意力。”慕夕迟扯着嗓子准备嚎一句。

程臣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兄弟,就当哥们儿求求你,让我们在精神上支持小十八就够了。”

慕夕迟险些被憋出内伤,一脸幽怨的盯着眼前人。

沈家大宅,佣人们正在准备着午饭。

炎珺刚刚把带去医院的饭盒准备好,就见管家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管家气喘吁吁的回禀着,“夫人,医院来电话了。”

炎珺手下动作一停,几乎是本能的跑了过去,“医院来电话说什么了?你别喘气啊,快说。”

管家站直身体,忙道,“医院说三少夫人准备生产了,让您尽快赶去医院。”

炎珺扯下围裙,一个箭步直接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沈一天正在打着电话,抬手示意炎珺先别说话。

炎珺懒得理会他,上前毫不犹豫的挂断他的手机。

沈一天蹙眉道,“这是领导电话会议,不能——”

“小菁要生了。”炎珺打断他的话。

沈一天瞳孔一聚,丢下手机,大步流星般走出了书房,一面走着,一面交代着,“快去准备好孩子们需要的东西,还有联系秦华院长,让她照顾好小菁,我们立刻过去。”

“这事还需要您特别交代吗?我前两天就把所有东西送去医院里放着了。”炎珺坐上车子,看着尾随而来的管家,“你立刻去通知老夫人。”

管家敬礼,“是,夫人。”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驶离别墅。

军办营区,人影来来往往。

祁老站在办公室前,叩了叩门,随后推门而进。

萧曜正在着手处理手里的公务,看见来人,站起身,敬礼,显然他没有料到来人会是他。

祁老步伐沉重的走进办公室,看了看装潢的一丝不苟的房间,开门见山道,“我来是跟你谈谈前两天的事。”

“祁老,这事您不需要和我谈,我也不觉得这件事需要我们特别谈谈。”

“我知道沈晟风这孩子是你的女婿,你现在偏袒他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咱们得以大局为重是不是?现在他身份特殊,我们不能放任他在外面行走,这其中如果出了一点岔子,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您觉得他会出什么岔子?背叛军部,还是背叛您?”萧曜点破道。

祁老神色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老,我们都是聪明的人,您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啪。”祁老拍桌而起,“萧曜,你最近一段时间太狂妄了。”

萧曜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祁老,我们尊敬您,是因为您是老一辈领导,而不是畏惧您,希望您能明白,之所以军部这么团结,这么风平浪静,不是因为由你们老一辈坐镇,而是我们几大家族,我们不想失了你们的面子。”

“你——”

“若真要撕破脸,您觉得军部会变成什么样子吗?”萧曜反问。

祁老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颤,他当然知道如果这些人脱离了掌控会变成什么样子,整个军部一团乱,到时候他们想要稳定这团结一致的军心怕是难于登天了。

萧曜翻了翻文件,“您也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了,孩子们只是想要自由,不是想背叛谁,他们是军人,懂得分析利弊,也希望祁老能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祁老沉默了,他如果把话说得太满,怕是会适得其反,这些人平日里看似挺尊敬他这个老人家的,如果到时候真的把关系闹僵了,怕是自己也得被逼下台了。

萧曜注意到没有动作的老人,再问,“祁老还有话要对我说?”

“没事了,我再给你考虑一段时间,我希望的是咱们都以大局为重,毕竟花国需要的平稳,而不是内乱。”祁老站起身。

萧曜双手十指交叉,目光灼灼的看着准备离开的老人,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掷地有声道,“我也希望祁老能够好好的考虑考虑,这花国的平稳不是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可以打下来的,当然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个人毁了。”

祁老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看来我今天这一趟是白来了。”

萧曜垂眸,“您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也把人性演绎的太丑陋了。”

“你——”

“叮。”电话铃声突兀的徘徊在房间里。

萧曜看了看号码,确信是秦苒的电话之后,忙不迭的按下接听。

秦苒的声音有些不稳,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萧曜安抚着,“慢慢给我说,不用着急。”

秦苒好像在奔跑,很是急促道,“小菁要生了,老爷您赶紧来医院。”

萧曜哗的一声推开了椅子,几乎是没有顾忌身份直接抢先一步离开办公室。

祁老见他如此匆忙的离开,不由得提高警惕。

萧曜一路风驰电擎的赶到了停车场,大步一迈,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

祁老站在台阶上,望着驰骋而去的车子,对着身后的秘书道,“你去查一查萧家出了什么事,事无大小一并告诉我。”

“是。”

清风徐徐,京城好像要下雪了一样,空气里都带着蚀骨的寒意。

远离京城的江城,却是一年四季如春,空气里好像都带着花蜜的味道。

萧老夫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的高山流水,她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宁。

“老夫人,有一名女士想要见您。”佣人领着萧晨进入了庄园。

萧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来人,继续视若无睹般独自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