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防盗~

最近,舒州知州孙锡有点偏头痛,他早就知道自己这座庙小,放不下状元郎这尊大佛,这不,晏子钦上任才几天,就出了两条人命,发现一具白骨,烧了城北一片铺子,连城墙都被熏得焦酥,需要斥巨资重建,可他还不能阻拦晏子钦管这些事,因为刑狱本就是通判的职责所在,自己虽然官大一级,可也不能干涉同僚的权力。

阿弥陀佛,玉皇大帝,他是不是和这个姓晏的命理相克,眼看考课第一的荣誉将成为历史,怎样才能除除晦气啊!

可他也不好意思向晏子钦施压,因为人家正板着一张深沉的脸,似乎比自己还要沉痛。

晏子钦想不通的是,于卿究竟要隐藏什么呢?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用侄子做诱饵来换取。

昨晚,晏子钦赶到城北时,原本林立的七间铺子已经成了一片瓦砾场,看着火影中来回跑动救火的人影,他才明白,他设局引诱于亦非自露马脚,却没想到早已陷入于卿的局中局,于亦非自投罗网似的举动其实是于卿整盘棋中的一个环节,先叫对手尝到一点甜头,把城中的衙差集中在通判衙门中,人人都盯着犯人的行踪,城北的守备自然会松懈,借此机会毁掉疑点重重的铺子,算是弃车保帅的险着。

而于亦非真的能就此认罪伏法、领受刑罚了吗?晏子钦突然失措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还是太生嫩了。

着火点有十多处,处处都浇过火油,所以火势熊熊,摧枯拉朽一般毁灭一切印迹,幸而附近没什么民居,没有太多伤亡,只是如此一来,目击者也几乎没有了,虽然十有□□是于卿所为,但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没有治罪的理由。

他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吗?一般商人可以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晏大人的头很疼,杜二少爷的屁股很疼。

昨晚明姝让他骑马去找晏子钦,他一时忘乎所以,颠着小马驹儿就去了,却忘了自己的“娇臀”正在负伤期,这一路差点把他颠碎了,到地方还被指挥灭火的晏子钦骂了一顿,说他多管闲事、耽误救火,却很护短地没把自家小娘子带上,杜和为了替自己正名,接过装满水的木盆冲进火场,火灭后他也熏得一脸焦黑,莫名其妙做了一夜苦力,黎明后才扑回床上。

春岫给他送洗脸水,问他为什么这么丧气,他却道:“以后再也不跟着你家夫人混了。”

春岫不解,“怎么着?”

杜和道:“跟她混,屁股疼。”

春岫:“……”

七间铺子的残局还要清理一段时间,晏子钦派了刘押司前去主理,如有发现第一时间回来汇报。

现在的情况是,晏子钦和于卿互成犄角之势,于卿毁了铺子里对自己不利的某种东西,晏子钦扣留了于家大管事,好像一盘死棋,谁先找到棋眼谁就能扳回这局,如此焦灼了月余,秋风渐紧,换夹袄之时,晏子钦的“棋眼”来了。

十月初,舒州已是深秋,路上少有行人,入夜前,王谔回来了。回来的自然是尸骨,京城大理寺宣告此案已“全部查清”,举子王谔死于自缢,旅店老板为了逃避责任,擅自抛尸水井,犯了残害死尸罪,依据《宋刑统》卷十八《贼盗律·残害死尸》一节,“诸残害死尸,谓焚烧、支解之类及弃尸水中者,各减斗杀罪一等”,处以流三千里的刑罚。

可晏子钦知道,王谔不是自缢,是被于卿的人杀害的,再加上王谔的老母也不相信独子会自杀,于是主张重新验尸,就由明姝掌刀,他相信明姝的手法一定可以拨云见日。

明姝自认手法没问题,手却很有问题——萝卜般的肿是消了,却还有丝瓜般的肿,依旧不能动,遑论拿解剖刀做精细的验尸工作了。

这也难不住晏子钦,给她搬来一把高脚凳,让明姝坐着指点江山,高睿开刀,杜和接手高睿从前的工作,在一旁帮着做记录。

杜和翻看册页上之前的记录,大叫了一声:“哇!高都头,你家是开墨汁铺的吧,写一个字用的墨都能抄一篇《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了!”

高睿不解道:“什么什么赋?”

明姝一头黑线,赶紧岔开话题:“别废话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