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筠方才见他气定神闲的躺着,也没当回事,但过了一会,就见他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吟声,像是被恶梦魇住了,宁筠便赶紧过去将他推醒。

眼睛的酸涩提醒他可能大事不好,他一摸,果然触到了湿润。

钰扬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她。一副随时要把看到他窘态的目击者灭口的样子。不等宁筠后退,他便一手抓住她的胸襟,把人拎到自己面前。

宁筠心想他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定是因为她目睹到了他梦中哭泣的样子,如果不把这个坎迈过去,她是逃不掉的。

“殿下,做恶梦了吗?”她轻轻抚摸他的手背,柔声道:“不如我给您顺顺背,我做恶梦时,都是这样的。”尽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的攻击性,表现的人畜无害。

许是被她温柔的语调稳住了心悸,他慢慢的将手放下,没有再为难她。

宁筠暗自庆幸,都说半句如伴虎,自己差点被老虎崽子给咬死。见他仍旧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宁筠便提起裙子,跪到榻上,轻轻伸手触向他的后背,见他没有拒绝,将手放在了他背上,轻柔的顺了几下。

“殿下,好些了吗?”

他这个过程中一直闭着眼睛,此时复又睁开,眸子被泪水洗过,清澈如碧潭。

见他不答,宁筠独自找话题:“我也常做噩梦,前天早上我也是哭醒的。”

他终于有反应了,但语气里满是疲倦:“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小时候的事,和一群小伙伴快乐的玩耍。结果玩着玩着,其中一个小丫头突然指着我说,姐姐不知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我们在一起玩。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如今的衣裳,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钰扬嘴唇动了动,笑道:“这也值得哭。”

“……然后我就跑回家了,才发现大屋空空,里面没有一个人。我忽然想到原来我长大了,我的父母亲也都不在了。明明刚才我出去和小伙伴玩的时候,父母亲还在门口叮嘱我早些回来的……结果转眼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了。”她说的并非假话,不管以前她的人生有多热闹,现在她的确是孤家寡人。

“我可看不出你伶仃孤苦来,有大家族支撑的女子,也没你鬼主意多。”

“殿下这话就不对了,如果您认为我鬼主意多,那也正因为我是个孤家寡人。若我自己都不替自己多想一些,谁又会关心我呢。”

钰扬闻言,看她的眼神亦温柔了许多,看的她发毛。

她不光有娇媚俏皮的一片,亦有属于她自己的温柔,钰扬心下一暖,迟疑了下,郑重的道:“你可以依靠本王。”她不上道,他就给她一些指点,他是男人嘛,主动一些总没错。

宁筠低头思忖,他慢慢靠近她的脸颊,唇几乎靠在她粉腮上。

宁筠心说他已经将她看穿了,再伪装下去意义不大,不如将话说明白:“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你说我可以依赖您,即是说我出卖表姐后,为了躲避她的伤害,我可以投奔到您麾下,对吗?可惜啊,可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您来说并没有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