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贤王的愤然相反,太子近来可谓志得意满,投到他门下的幕僚愈来愈多,其中不乏真正的智学之士,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太子身边幕僚愈多,他的见识也愈加广博,近来也更得父皇赏识。

且他近来做的不少好诗,更是被天下学子奉为佳作,一时名声大噪。

连慕容御似乎都被太子牵连的忙碌起来,白日里陪着廉如意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好在数九寒天终于过去,廉如意也不用终日守在屋子里冬眠。这日正在花园散步,正好收到了姐姐的亲笔书信,她上次将慕容御的话整理一下,写信与姐姐,不想姐姐竟真的与姐夫照办了。

而且,姐姐所选之人,正是不喜多言的悦书。

悦书眉目清秀,面容姣好,人又安静大方得体,身量高挑,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赏心悦目。

当林夫人得知这就是儿媳妇给儿子安排的通房时,还很是感慨了一阵,说儿媳妇太过实诚,她只是怕儿子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年轻气盛,憋坏了可不好。谁料儿媳妇竟挑了身边最出挑的姑娘来伺候儿子。

心有愧疚,林夫人倒是对廉欣娉更好了。

她也不是那恶婆婆,只是有些事情上,婆婆与儿媳妇的立场永远不会相同罢了。

悦书行为端正,对廉欣娉更是忠心耿耿,但毕竟关起门来,里面的事,外面的人看不见。

廉欣娉虽已经和林仕元及悦书都是商量好的,但真正看着悦书进了林仕元的房间,关上门来,她还是别扭了许久。

悦书顶着通房的身份,晚上伺候男主人,白天还是要伺候在廉欣娉身边的。

起初廉欣娉看她不自在,她自己也很不自在,好在她原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只做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也不多说。日子久了,倒也都习惯了,便不那么别扭了。

廉欣娉这次写信给廉如意,就是告诉她,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林夫人也待她好,林仕元也待她一如既往。就连悦书,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在林仕元到她房里的时候,自觉退得远远的,不多看林仕元一眼。林仕元对悦书也无甚不同。叫妹妹一切放心。

姐姐信中一切都好,廉如意却还是隐隐担心,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是说“日久生情”么,若悦书与林仕元处得久了,万一哪个瞬间,看对眼儿了,姐姐再后悔,不就晚了么?

还是得让姐姐想开一点,有所准备才好。

提了笔,廉如意却不知该如何落笔。

“小姐,您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多累啊,大小姐又不是那性子软弱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将来有什么变故,她也定能面对的,您现在就这么担心,不是为时太早了么?”小陶在一边研墨,见自家小姐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劝解道。

廉如意抬头,“我提前告诉她,让她有所准备,万一那天真的到了,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您想到的,大小姐未必想不到,她既然信中不说,就是不想您担心,亦或是,不愿想太多,您再写了信提醒她,不是徒增大小姐的烦恼么?”小陶不赞同道。

廉如意一愣,手上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立时晕开。

“罢了。”廉如意放下手中的笔。

暂时放下了对姐姐的担心,但却不曾想到,此时正有一个天大的消息,在等着她。

这一日慕容御回来的特别晚,天色已然黑透,他却还不见人影。廉如意已经等了许久,晚膳一热再热,终是等不上他,廉如意便自己先用了晚膳,吩咐了厨房不要熄火,自己坐在床头一边翻着书,一边等他。

慕容御回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像是赶了不近的路。

听闻丫鬟说廉如意还没睡下,便沐浴更衣之后,就来见她。

“如意。”慕容御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廉如意抬头看他,却不见他言语,只凝神看着她,像是有什么话,却一时不好开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