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裳脸色刷白地扭头看去,就看到顾玦一袭月牙白锦缎款款而至,华贵的锦缎上以银丝绣着朵朵白莲,头戴精雕银冠,看起来,妖冶绝尘。

“看来是眼睛不太好使。”他魔魅地勾唇,凤眸微眯砦。

随即,广袖一扬,那边桌上的紫砂茶杯便往上飞射而去,带起的点点水珠也好似蕴含无穷力量。

茶盏直逼额头,萧璟棠拧眉,松了手。

风挽裳连忙推开他,往门口那边后退,防备地看着他,像惊弓之鸟般。

这样子的她,刺痛的又何止是萧璟棠的眼,还有心鳏。

曾经,最信任他。

而今,却像防恶人一样防着他。

是他毁了自己仅存在她心里的最后一点儿信心。

风挽裳一步步地往门口退,直到确定他不会再扑上来,慌忙转身,却撞上坚硬的胸膛,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花香,让她顿时心安,抱着他,不愿再放手。

“单独和猛兽在一起,觉得自己长得很倒胃口?”

她怔了怔,才意会过来他说的是何意。

想到自己为何会这般,想到他误会了,想到那个子冉,于是,心里有了委屈,抬起粉拳捶了下他,用力把脸埋进他胸膛里。

萧璟棠不敢置信,他的挽挽居然在使小情绪?

过去,她即便再有情绪,即便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曾这般对他撒娇过,只会对他柔柔一笑,好让他安心。

“乖,爷在呢。”

方才还恶声恶气的男子,瞬间软了语气,低头抚着她的头,无比怜惜地亲吻她的发顶,温柔安抚,凤眸瞥向已然看呆的男人,余光狡诈。

半响,他放开她,抬头看向萧璟棠,“本督身为监察百官的东厂督主,总不能做出徇私枉法的事儿来。”

“本官倒想知道九千岁打算扣什么样的罪名给本官。”萧璟棠冷笑。

“什么罪名啊?”顾玦偏头想了想,勾唇,伸手一把将身边的女子勾搂入怀,“强行欺辱良家妇女,如何?”

“你……”

“不满意?那就换另一条,仗势欺人?”修长的手指轻勾起她的一络发丝放在鼻端迷恋地浅嗅,柔腔慢调地补充,“而且,欺的还是本督的女人。”

“爷……”风挽裳小小声地开口,但凤眸冷瞪下来,她便不能再开口了。

对方是驸马啊,他是否该留些余地?

顾玦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驸马方才所作所为,可不就在欺本督是太监吗?”

声音入耳,明明是在自贬,可风挽裳却听出一种炫耀来。

想到夜里他对她做的那些不是太监能做的事,埋在他胸膛里的脸滚烫得不行。

他花样繁多,每一夜诱哄她接受一点,她都不由得暗地里怀疑,他是不是太监当太久了,以至于那般……重欲。

萧璟棠看向一直待在他怀里的风挽裳,心碎不堪。

他的挽挽一向注重世俗的眼光,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好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次,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她是被逼的,两次,三次,他已无力再找理由。

所以,他后悔了,当初他就该强势些的,挽挽太墨守成规、温柔宁静,有时候强势些她自然而然就会接受了。

所以,遇上顾玦,她才沦陷得这么快。

她的温吞遇上顾玦的强势索取,刚好。

“是本官情不自禁了。”他坦然承认。

怀里的人儿轻颤了下,顾玦徐徐抬头,唇角冷勾,“既然驸马管不了自己,那本督就只好劳驾大长公主来管管了。千绝,将缉异卫指挥使连同外边占地方的人全都带回东厂去。”

“九千岁,本官是在办案。”萧璟棠端出威严。

“喔?那就奇了怪了,莫不是这异族的人尽是跑到朱雀街来?驸马,本督奉劝你还是拿了证据再来,此举,扰民。”阴柔的嗓音慢条斯理地提醒。

“你……”

“驸马爷,请。”万千绝上前冷声请人。

萧璟棠怒然拂袖,负手离开,走过风挽裳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脚步,真心地道歉,“是我不该。”

风挽裳觉得按礼还是该抬头回应一下的,没想到才有动作,脑袋又被一只大掌按回去。

她笑,这种在意是她过去从未得到过的,感觉很甜。

萧璟棠离开了,雅阁里只剩下两人。

“抬头。”他冷声命令。

她略略抬起头来,温热的唇瞬间压下,结结实实地吻上她柔嫩的唇瓣。

她有所顾虑地挣扎,他不悦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后,一个大步便将她抵向最近的窗子,俯首,俊脸阴沉,“你方才在拒绝爷,嗯?”

“爷,这是外边,你是太监。”羞赧地解释。

他也不怕自己的真身暴露吗?

“原来你也想。”他邪笑,大手一挥,门窗顷刻间关了个严严实实。

她惊得瞠目,“爷唔……”

火热的气息再次灌入,彻底剥夺了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

等风挽裳重新恢复正常气息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好在萧璟棠离开后,楼下还在继续挑选舞伶,丝竹乐声盖过他们方才制造出的响动,不然真的丢死人了。

想到他在外边不管不顾就这般孟浪,虽说经过他的‘指教’她已没之前那般生硬了,但是在外头,她还是觉得很有罪恶感。

“你这是生气给爷看吗?”居然敢在他看的时候背过身去。

“爷不该在外边胡来。”她闷闷地说。

“爷又未对别的女人胡来。”他系好腰带,走向她。

“爷不该在外边胡来。”她坚持,有些气恼,这种气恼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出来。

所以说,她就连生气都是温温的。

“好,都依你。以后你说在哪,爷就在哪,嗯?”他从后抱住她,耳鬓厮磨,似是贪恋激-情后的温存。

风挽裳听到前面的还算满意,听到后面的,立即又垮下了脸。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只要她拗一些,不用多久,他便会妥协。

想到他方才特地将她按在那个窗台上,她知晓他误会了,开口跟他解释,“爷,妾身并非……”

“你说过往后每一个八年都是爷的,爷又怎容许你的记忆里还有别的野男人?”

所以,他方才那般不管不顾,是……要在相同的位置制造记忆?

“爷太胡来了!”她推开他,转身下楼,唇角却是微微扬起。

她而今能想起的回忆早已全部都是他。

才走出雅阁,腰间已多了一只手。

她用手去拍,他故意收得更紧。

抬眼看去,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明明环在她腰上那么紧的力度。

“以后再看到那男人无需理会,他自有办法脱险。”他忽然说。

风挽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个跑来给她敬茶的大胡子男子,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

瞥了眼站在楼下楼梯口的皎月,想来是皎月只说了那个尊贵的普通男子,没说子冉。

所以,他便以为她这般做是为了护那名男子。

好像,所有人在他跟前都有意避讳子冉,又或者说帮他惯着子冉。因为若是让他知晓子冉来过的话,他会生气。

还是所有人都知晓他太痛,所以不忍心让他更痛?

“光天化日就这般盯着男人瞧,谁教你的?”

“……”她无语。

何为贼喊捉贼?这就是了,也不想想方才他在楼上压着她做的什么事儿。

“妾身再也不瞧了。”她知错地低下头,一副小媳妇样。

顾玦眉头微挑,俯首凑近她耳畔,“这胆子真是越养越肥了,不瞧爷,难不成还想去瞧别的男人,嗯?”

她羞赧,似是娇嗔地瞪他一眼。

“那人的茶喝了?”顾玦扫了眼那张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

她点头。

“喝了就好,喝了那人的茶,也许以后就可以当免死金牌用了。”他就这般低头对她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