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姑娘被抓了。”皎月语气沉重地说。

风挽裳皱眉。

原来为的是抓子冉,子冉和太傅府到底什么关系?值得她这样自投罗网鞅?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子冉姑娘已经被他们带走,他们早已设下天罗地网。”皎月说旎。

“爷呢?他不是,在吗?”又怎会让子冉跑出去?

“爷被太后急召入宫,子冉姑娘就是趁爷离开后跑掉的。”

风挽裳低头沉思。

子冉被抓了,这一次,他还能化险为夷吗?

要知道子冉可是刺杀太后,又刺杀大长公主的刺客啊。

皇宫里,顾玦正打算告退,忽然,宫外传来消息。

高松从宫人那里听到后,立即近身禀告,“启禀太后,缉异司刚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人了。”

顾玦离开的脚步赫然止住,袖袍下的手,暗攥成拳,凤眸冷锐地眯了眯。

“顾玦,你也听到了,抓到刺杀哀家和大长公主的刺客了。你说,这刺客是异族同党呢,还是与旭和帝有关?”

身后传来太后徐徐的嗓音。

无论是和异族有关,还是和旭和帝有关,都没得救!

他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回过身去,赫然撩袍跪下,“其实奴才一直知晓她的存在,奴才有罪,欺瞒太后,请太后责罚。”

太后凌厉地挑眉,看向他,“自从哀家封你为九千岁后,这般跪法可少见了,上次跪的,也是为了求哀家将子冉赐给你,这次跪,则是为了子冉认罪。顾玦啊,哀家怎么觉得你真的有点儿恃宠而骄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

“只是非她不可嘛,你说你一个太监谈什么情、谈什么爱,天下人只知你残暴无情,却不知你这般痴心专情,若知晓,岂不让人耻笑了?所以,就到此为止吧,那女人你也甭管了。”

“所以,奴才斗胆,求太后成全奴才的一片痴心。”顾玦说罢,对她磕头。

这不禁叫太后诧异,这顾玦仗着自己的宠信,气势威严早已浑然天成,成为九千岁后,对她磕头,还是第一次。

她阴险地眯了眯眼,怒然拍案,“顾玦,你好大的胆子!哀家已经不打算追究你的罪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包庇她,你居心何在?还是你也与异族党、旭和帝有关?”

顾玦抬头,眸色淡淡,“奴才早已知晓当年与子冉在一起的男人是异族,那男人利用了子冉,太后说得没错,奴才……确实是知情不报。”

“你是何时知晓的?”

“刺杀大长公主时,奴才其实认出来了,才胡乱抓了一个顶替,也查出了她这些年来都被人利用。”

“口说无凭,你要哀家如何信你?”

“就凭奴才对太后的忠心,太后,您要奴才办的事,奴才哪一桩没办好?您听信谗言,又是如何对奴才,奴才可曾有一丝怨言?”

“你这话是在威胁哀家?”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以此来求太后成全奴才这个小小的心愿,就当是太后又赐给奴才一个女人,奴才带她回府里,保准她再也翻不起浪。”

“哼!前阵子不是说哀家赐给你的风挽裳很合你心意,适合过日子吗?”再好,果然也比不上那个子冉。

“再好又如何,能在心里翻起浪的,才是无可奈何。”顾玦轻轻叹息。

太后盯着他,陷入沉思。

这回成全了他,不止让他更忠心,就算他想翻浪,也不敢翻!

“也罢,既然你这么坚持,非这个女人不可,哀家就再成全你一次,不过……”

果然还有不过!

太后诡异地笑了笑,让高松把早已备好的药拿上来。

那是一颗褐色的小药丸子。

“这是哀家刚命人炼制出来的药,名为碎心,哀家觉得这种药给子冉服下再合适不过,她叫你尝尽心碎之苦,而今也是她尝一尝的时候了,你觉得呢?”太后脸上的笑容就好似毒蛇吐信。

顾玦看着那颗药,很冷静,很冷静地问,“此药发作时是何样子?”

“每月月初一发,若无解药,待发作到一定的次数,心脉俱损,结果不用哀家说,你也清楚了。”

“好!”顾玦不假思索地答应,起身上前——

夜很静,回到幽府没多久,风挽裳便接到他今夜不会回府的消息。

而她,望着外边漆黑的夜,一夜无眠。

当黑夜交替白昼,幽府个个都忙着开始新的一天。

简单地用了几口早膳后,风挽裳便打算去舞坊,然而,才走出府门口,一辆熟悉的马车突破清晨的清静,缓缓驶来,在府门前停下。

那辆马车,华丽、大气、精致,再熟悉不过。

她面露欣喜,回头交代皎月,“快去吩咐厨子给爷准备早膳,莲子粥、花素饺子、细肉馄饨,都备一碗。”

他想必又是一宿未睡,准备这些,看看哪个更对他胃口。

“是。”皎月赶忙下去交代。

霍靖早已到马车跟前,替主子撩起车帘,她微笑迎接他归来。

然而,马车里钻出来的身影叫她嘴角的笑意僵住。

从马车里下来的人是他没错,可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用披风紧裹着,一时半会看不出面目。

但她大约也猜到是谁了,子冉。

他果然把子冉救回来了,就在他怀里。

只见他脚步轻柔地下了马车的阶梯,时不时紧张地盯着怀里的女子瞧,然后,刻不容缓地拾级而上,大步流星迈入府门,目光也只是从她这里匆匆掠过。

“沈离醉呢?快去把人叫来!”

他一向是优雅慵懒的,很少见他如此着急,甚至是慌乱,箭步如飞,走的是缀锦楼的方向。

“我在这。”马车后边响起干净清澈的嗓音。

沈离醉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向来斯文彬彬的男子此刻也着急得额上冒汗。

顾不得多想,风挽裳也赶紧跟过去看是否有帮得上忙的。

这子冉姑娘必定是受了伤。

然而,到了缀锦楼,后脚跟到的她,在进门前被沈离醉拦了下来,“夫人,恐是不方便,还请您在外等候。”

不方便?

缀锦楼的二楼寝房除了他以外,向来只有她能上去,而今,有人告诉她,不方便?

上面躺着的是一个女子,沈离醉是大夫,情有可原。

他呢?因为他是那个子冉姑娘的男人,所以,无需避讳吗?

想归想,她还是收回踏入门槛的脚,淡淡一笑,“无妨,救人要紧。”

沈离醉对她颔首,然后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房门。

这扇,她从来出入自由的门,而今,被关上了,将她关在门外。

原来,他的小天地并非只和她分享,别人也可以。

不,她错了,也许,早在之前,这缀锦楼就是他和子冉姑娘共同拥有的。

心里很酸,很涩。

她甩去目前不该有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回屋里正在紧急救治的子冉身上,暗暗祈祷。

约莫一炷香后,楼上传来尖锐的声音——

“我不要看到你!你给我走!”

“沈大哥,求求你,带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看到这个杀人凶手!”

哭喊着,叫骂着,甚至摔东西。

她担心地抓紧手里的丝绢,心,揪紧。

为他。

可是,听了半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平日里总是对她恶声恶气的男子,在那个女子面前,竟是这般纵容。

“夫人,早膳做好了。”皎月出现在身后,后面还跟着端着早膳的婢女。

风挽裳看向紧闭的门扉,正打算回头让她们退下,就在她转身时,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她意外地回头看去。

他从门里走出来,俊美的脸好像更苍白憔悴,凤眸阒寂无波。

“爷。”皎月带着婢女欠身行礼。

她也正打算福身,才有动作,就被他的话打断——

“把那碗莲子粥端过来。”

闻言,她亲自上前把那碗莲子粥端过去给他,“爷趁热喝吧。”

他单手接过粥,定定地看着笑得温柔的脸,上前一步,俯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她闭上眼,在那疼爱触碰肌肤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