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臣有要事要禀。”薄晏舟没有起身,而是拱手,神色坚决。

“今夜是邀请众位卿家共赏圆月,其他的事明日早朝再议。”太后板着脸道。

“禀太后,此事缓不得,还请太后容禀!”薄晏舟掷地有声地请求蠹。

太后看向顾玦。

顾玦凤眸轻扬,阴柔徐徐地开口,“丞相大人,今夜是一年一度中秋佳节,是太后感念朝臣一年来对南凌鞠躬尽瘁,特宴请他们及家人入宫赏月,所以,天大的事都明日早朝再议!髹”

九千岁阴柔淡淡的嗓音原本该是一锤定音,然而——

“关于宸妃替旭和帝生下的那个皇子已有下落,你说此事大是不大?”

薄晏舟看过去,不疾不徐地反问,也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就算没听到,也会顷刻间口耳相传。

“你说什么?”太后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

“回太后,臣同裕亲王已找到当年宸妃在皇陵生下的那个孩子,以及宸妃的姐姐!”薄晏舟铿锵有力地说。

风挽裳心下讶然。

宸妃的姐姐不是那个死在凤鸾宫地宫里的炼颜吗?

怎还找着了?

她疑惑地看向顾玦。

但是,他在桌子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要她放心地看就好。

她便没再往深了去纠结。

他似乎,是越深情就越温情。

世间最爱不过是读懂彼此方寸眉眼间的心思。

“找到了?而今人在何处?”太后只是怔了下,便着急地追问。

他们并不知晓宸妃的姐姐早已死了,更不知晓这一切不过是顾玦献的计。

“回太后,因路上有不明人士半路刺杀,裕亲王正带兵护送二人前来,此时,应已差不多快到宫门口了。”薄晏舟道。

太后略略思忖了下,立即下令,“传哀家命令,放裕亲王等人入宫觐见!”

命令一下,一声声高呼从十字长廊这边一直传达至宫门口。

很快,裕亲王亲自披挂上阵,一身厚重盔甲,威风凛凛而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尚算清俊的男子,看起来较为敦厚。

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带发修行的尼姑,还手持佛珠,脸上平静如水。

无疑,这两人便是丞相方才口中说的宸妃当年在皇陵里生下的孩子,以及棺椁上提及的宸妃的姐姐。

“臣参见太后,参见皇上!”裕亲王上前单膝跪地行礼,神情依旧威武不屈。

“裕亲王,你这是要做什么!”太后不悦地质问。

裕亲王抬头,拱手朝天,“启禀太后,臣这些年来一直遗憾当年没能留在天都保护好旭和帝,而今得知旭和帝尚有孩子在世,臣此次定竭尽所能保护好旭和帝的孩子,也即是当今南凌唯一的一位皇子!”

句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刚正威武。

但是,有人听出来了,这也是借此抒发当年太后对旭和帝下毒手的怨气。

太后脸色微沉,看向低着头站在他后头的那两个人,凌厉地打量着他们。

“他就是当年宸妃在皇陵里生下的孩子?”她不信地问。

“回太后,臣经由多方求证,已足够确定是他。”薄晏舟回道。

“多方求证?你如何个求证法?”太后厉声。

“臣觉得理应由宸妃的姐姐,也即是当年带走孩子的那个人来说。”薄晏舟起身,上前把那个尼姑请上前一步,“她法号慧远,原名炼颜,本该才是当年入宫的杨家千金,后来因为杨家千金生来与佛有缘,无法入宫为妃,便找来一名女子认做女儿,这名女子便是后来以杨家千金的身份嫁入宫中,成为旭和帝的首个妃嫔。”

这个慧远师太也叫炼颜?可是,不是已经死了吗?

风挽裳微微愕住,原来当年的宸妃并非杨家所生。

“慧远师太,丞相大人说的可是如此?”太后将目光看向慧远师太。

慧远师太手持佛珠,微微颔首,“阿弥陀佛。回太后,确是如此。”

“你有何凭证可证明,这个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太后又问。

“这孩子是由贫尼当日自个从皇陵抱出来的,宸妃临死前有交给孩子一块玉佩。”说着,师太从宽袍里取出一块玉珏,圆形玉佩,透着凝脂般的光泽上有明黄流苏作为点缀,一看便不是非凡之物。

“此玉佩是当年旭和帝失踪前曾佩戴过的,史记上有记载,旭和帝当时将玉佩赏给了宸妃。”薄晏舟道。

太后眼色微使,立即有太监上前把玉佩取来给她过目。

她接过来细看了几眼,将玉佩放置一旁捧着的托盘上,再度看向那名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既然人证物证都证明他便是旭和帝的孩子,来人,带他下去沐浴更衣,皇子总得有皇子的样!”

而后,看向慧远师太,“至于你当年给宸妃服用假死药一事,哀家待会定会逐一问清楚!”

众人万万没料到太后会承认得这般快。

不过,人证物证均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她不认也得认了。

“启禀太后,微臣要求随行!”裕亲王忽然站出来要求。

“裕亲王,哀家都尚未追究你带兵入城,你倒是得寸进尺起来了。”太后疾言厉色。

“回太后,臣之所以带兵入城,也是为了保护皇子与慧远师太,若不然,他们此刻也没法好好地站在太后面前,同太后说话。”裕亲王愤慨地说着,余光瞥向身后,长廊那边正箭步赶来的萧璟棠。

所有人均随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风挽裳本能地抬眸去看,就听旁边的男人低声徐徐地问,“很好看,嗯?”

她心下失笑,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反握住他的,对上他深邃惑人的凤眸,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萧璟棠来到太后面前,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先看向某个身影,原以为可以毫无波澜了的,但是看到她与别的男子那般柔情款款地对视,心如刺痛。

他收敛心伤,躬身行礼,“微臣来迟,请太后恕罪。”

“驸马忙着带人刺杀皇子与宸妃的姐姐,自然来迟了!”裕亲王冷哼。

闻言,在场所有人大惊,目光纷纷投向大长驸马。

萧璟棠脸色阴沉地看向裕亲王,冷声驳斥,“本官只是缉异司有事,故而来迟了些,裕亲王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大长驸马确定本王是血口喷人吗?”裕亲王冷笑,倏地,轻身一闪,一掌击向萧璟棠的左臂。

这一招来得太措手不及,但萧璟棠还是避开了,虽然略显吃力。

“裕亲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哀家的面动手,你当哀家何在,当皇上何在!”太后勃然大怒地拍案,拍得桌上的碗碟碰撞作响。

裕亲王看着萧璟棠露出得意的笑,转而对太后跪地请罪,“启禀太后,臣此举是为了证明大长驸马确实有派人半路刺杀,请太后恕罪!”

太后眼眸凌厉地眯起,“你碰都没碰到,又试出什么来了?”

“回太后,虽是没碰到,但,方才众目睽睽下,臣的目的是大长驸马的左臂,因为臣在与那刺客搏斗时伤了他的左臂,只需大长驸马当场验证,便知本王是否有在含血喷人了。”裕亲王拱手禀明。

太后看向萧璟棠,见萧璟棠带有暗示,她略一沉吟后,道,“其实,驸马是哀家派去办别的事了,即便他左臂有伤也不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