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让江暮行把手机给他看。

江暮行把手机揣口袋里:“回去再说。”

宴好拽拽棒球帽的帽檐:“为什么还要回去说?”

江暮行沉默。

宋然飘过来:“怕你打他。”

说完就赶紧撤了。

撤得贼快,顺利避开了好友的低气压攻击。

宴好瞥男朋友:“没拍好?”

江暮行挠眉毛。

“没事,”宴好笑着说,“是我自己不上相。”

宋然冲好友投过去一个惊叹的眼神,老江,你媳妇也太好说话了吧。

江暮行的薄唇微动,天真。

宋然还没搞明白,就听宴好来一句:“但你的拍照技术真的该练一练了。”

“距离要么拉得很远,看不清我的脸,要么拉得超近,只有我的脸,我想让你拍进来的景物都没拍到,要么就是一张照片里,我在犄角旮旯,或者我的脚不见了,你的构图感实在是差。”

不止是构图,问题挺多,把他拍的眼睛没睁开,半睁半闭,翻白眼等各种奇形怪状也就算了,拍成一米五真的是……

宴好认真的看不出来是闭眼吹:“不过你抓拍的还行,不死板,很有感觉,我觉得你有艺术细胞,就是平时不怎么拍照片,以后多拍拍我。”

江暮行默了片刻,把手机递给他。

宴好接过手机,塞回江暮行的口袋里:”回去看。“

说着就搭上江暮行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刚才你给我拍照的样子,超帅。“

宋然目瞪口呆,这是先给糖,来一下,又给糖,再来一下,再给糖?

我去,宴好这么会啊。

宋然趁着推眼镜的功夫,扫扫被顺毛的好友,神情颇为震惊复杂,他一直以为被吃死的是宴好,现在看来是他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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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街宴好是第一次来,他以为就是一条街,两边贯穿各种吃的穿的用的门脸,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实际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

除了那些壮观的签名,还有几个小园子可以参观,免费的。

在街道深处,远离喧嚣。

宴好排队买了梅菜饼,边吃边进其中一个园子:“里面没什么人。”

“来这儿的大多都不是为了看房子的,是为了跟签名合影,再吃吃喝喝买买。”

宋然穿过外院,径自逛了起来。

宴好转头,把饼往江暮行面前举举:“吃不?”

江暮行拉下口罩,低头吃了一口。

宴好打量外院朝北的那一排房子:“客房都这么多,真是大户人家。”

江暮行把头上的棒球帽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抄进头发里,随意捋了几下。

“看着路,走慢点。”

“不能更慢了。”

宴好咽下嘴里的饼:“宋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江暮行漫不经心道:“心事谁都有。”

宴好不假思索:“我没有。”

他凑到江暮行跟前:“你有?”

江暮行不露声色。

“你有什么心事?”宴好想了想,“难道是在纠结自己的拍照技术,不知道该怎么练?”

江暮行把棒球帽扣回头上:“不是。”

宴好拧眉心:“那还能是什么?”

江暮行示意他拐弯。

宴好堵在垂花门边耍赖:“你不说,我就不逛了。”

江暮行揉着额角,沉沉叹口气:“我是在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车这种东西?”

宴好:“……”

“你等等,我上网给你搜搜汽车的发展史。”

江暮行坐到大宽叶老树底下,颇为沧桑忧郁的样子。

宴好想抱住江暮行的脑袋,摁在怀里使劲揉一揉,他舔掉唇上的饼渣:“晚上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江暮行抬眼:“摩天轮?”

宴好用力点点头:“晚上坐,看夜景。”

江暮行吐出一个字:“晕。”

宴好瞪眼:“多浪漫啊。”

江暮行睨他:“多浪漫都晕。”

宴好的脸抽了抽:“那不坐了。”

江暮行的目光锁住地上的落叶,又是一年秋,时光在走,而且很快,他捏捏鼻梁:“坐吧。”

宴好一愣:“不是晕吗?”

江暮行说道:“晕也坐。”

宴好怔怔望着江暮行线条明朗的侧脸,不自觉地靠近。

江暮行在他迷恋地凑上来时,眉头跳了跳,低喝:“宴好。”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外面,要注意。”

宴好撇撇嘴:”明天得搞作业,还要确定海报的线图,不能玩了,下周我们再出来,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荡秋千。”

“据说那样可以改善晕车的症状。”

不等江暮行回应,宴好就不着四六地来一句:“我们还没在车里弄过呢。”

江暮行:“……”

宴好直勾勾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想把我压在……”

江暮行开口打断:“吃你的饼。”

“最后一句,”宴好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的祈求,“我就说最后一句。”

江暮行颔首,听他在自己耳边吹气:“车的防震功能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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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底下气氛正黏热。

宋然突然从一条长廊跑出来:“老杨跟夏水在一起!”

宴好藏起眼里的炽烈情绪:“发喜糖了?”

“……不是不是,”宋然喘着气,“我的意思是老杨在夏水那。”

宴好问道:“两人在群里?”

“没在,”

宋然拿掉眼镜,用手背蹭一下脸:“老杨发空间了。”

宴好进杨丛空间看了,他发了篇日志。

标题是来看美女。

里头有照片,夏水穿着病服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旁边有只德牧,还有个痞痞帅帅的小伙子,杨丛同学,墨镜下是一口大白牙。

蓝天白云,青草红花,漂亮得很。

宋然拧开大半瓶汽水,仰头喝几口:“夏水气色挺好的。”

宴好保存照片,晚上回去跟今天白天拍的一起洗出来,他退出杨丛的空间:“说是今年下雪的时候回国。”

宋然抹抹嘴,“去年T市的雪很少见,今年不一定会下。”

宴好把装着饼的袋子往下扯扯:“她就是随口说说。”

“我问过她爸了,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稳定下来。”

宋然愕然几秒:“那也快了。”

他欠欠地“哟”了声:“老江,拍花儿呢。”

江暮行咔咔对着花坛的一丛紫红色小花拍照:“我认同宴好的话。”

宋然:“什么?”

江暮行:“你现在是一股杨丛味。”

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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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一个园子,宴好三人去吃午饭。

宋然带路,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栋很不起眼的老楼。

连门头的牌子都没有,就在墙上贴了张纸,上面用红红笔写着大大的”砂锅“两字。

宴好停在门口,迟迟没迈脚步。

宋然瞥江暮行,试图跟他眼神交流。

江暮行没给反应。

宋然的眼角抽了下,得,做主的是谁他知道了。

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宴好,我一室友是当地人,他推荐的这家老店,说砂锅一绝。”

宴好抓了抓脸颊:“那尝尝。”

门脸入口小且窄,进去发现还是小,并没有所谓的别有洞天一说。

宴好意外的是,店里摆了六七张木桌,几乎坐满了人。

大概不是吃货找不过来。

家族店,老的,小的,壮的,三代人都在小小的店里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