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程勉叹了口气,示意屋里的兵都出去,他要单独跟他谈谈。

程勉把孙汝阳从地上扶了起来,之后又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五班长绑的很有技术性,不会太紧,却又让他挣不脱。

孙汝阳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等到双手自由之后,情绪却突然崩溃了,低头把脸埋进了双手中:“连长,我不想当这个兵了。”

“为什么?”

“没意思,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意思,我不喜欢部队,不想当兵,我没法儿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那当初何必还要来?”

“是我爸。”孙汝阳抬起头,抹了把满脸的泪水,“我不想来,他非要让我来。他的一辈子都浪费在这儿了,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我妈是傻子才跟着他。现在哪儿还有女孩儿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程勉听了这话,瞬间有种噎住的感觉:“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当兵是因为你女朋友跟你吹了?”

面对连长杀人一般的目光,孙汝阳觉得他要是说是估计就要血溅当场了。

程勉又问:“你想出去,是不是要去见你女朋友?”

孙汝阳怯怯地点了点头。

程勉深吸一口气: “就算因为这个,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搞这么一出?荒谬!胡闹!”说到最后,他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感觉了。

孙汝阳被教育一顿,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涨红着脸据理力争道:“这种事谁能说得出口?连长你知道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几年了吗?六年了,到头来她要跟我分手!”

六年算个P,我跟我女朋友七年没见过面也不照样过来了吗?

程勉特想这样骂他,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保持了连长的风范:“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她要跟你分手?”

孙汝阳很伤感:“她说我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那这跟你当兵有什么关系?”

孙汝阳颇为心虚:“要不是人在部队,我现在就可以面对面地跟她说清楚。”

程勉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积累的好修养在孙汝阳面前彻底没用了,原地打转了几圈,他站定,看了眼孙汝阳,说:“你跟我下来。”

他带着孙汝阳回到了办公室,先给司务长打了个电话,跟他交代了几句,而后对孙汝阳说:“我让你出去,正好司务长一会儿要出去采买,你坐他的车。但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在司务长的陪同下行动,怎么样?”

想起司务长魁梧的身型,孙汝阳有些不情愿,可又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那抓紧时间准备吧,晚饭前必须赶回。”

孙汝阳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叫住。

看着对方一脸连长你可千万别出尔反尔的表情,程勉笑了:“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他说,“记住,你要挽留的,永远都是值得挽留的人。”

孙汝阳使劲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连长,文书没给我爸打电话吧?”

“你还有脸问!”

程勉拿起一本书,作势欲砸他,孙汝阳孙子一样地赶紧溜了。

跑得还挺快。

程勉无奈地一笑,望着手里那本论持久战,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比战争还难搞的,就是爱情。

在距离建军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师党委突然传达下来一道命令。今年八一不再有文工团下基层表演的庆祝活动,而是由各单位自行准备节目,举行全师汇演,地点就在八一礼堂。

此命令一下,T师顿时热闹起来了。部队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且这群人中不少还真有两把刷子,好不容易有了训练之外的娱乐项目,自然各个都是奋勇争先。相比之下,侦察营就有点过分安静了。

眼看着兄弟连队准备地热火朝天,一向喜欢以静制动地徐指导也有些坐不住了,一天训练结束之后,逮着程勉问道:“老周和老马什么意思,难不成今年咱们营不上节目?”

程勉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说道:“上,不过营里面的意思是让咱们自己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