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萧大夫人,因为那一双眼睛,全天之下,每有谁的眼睛能像白家主的眼睛一般似有流光闪耀,小臣曾为白家主作过一幅画,白家主的眼睛,小臣可谓是铭记于心,不会看错的。”禹世然脸不红心不跳并且声色并茂地编着虚假的证据,让白琉璃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那照驸马爷的话说,就是状元府的下人冲到书房里的时候凶手已经逃出了书房,对么?”白琉璃声音平稳,一副没有做贼心虚的坦荡荡模样,丝毫不因禹世然所谓的证据而慌乱。

“正是。”禹世然微微点头。

“那么也就是说,目击证人就只有驸马爷一人?”白琉璃继续问。

“大胆白琉璃,本官还未说话,岂有你问话的道理?”王时啪的一声又拍响惊堂木,瞪着白琉璃,以惊堂木的声音来压下方才已浮上心头的想要亲亲她那一张一合的润唇的冲动,“你休想为自己的罪名开脱!”

“臣女并非是在为自己的罪名的开脱,而是在陈述事实而已。”白琉璃抬头,迎着王时冷怒的目光,不疾不徐到,“驸马爷昨夜子时独自一人看到了凶手,并且只以一双眼睛便来证明臣女就是杀害公主的凶手,而萧大夫人也是昨夜子时与臣女下棋,且看到的是臣女不遮不掩的一张脸,为何王大人宁可相信驸马爷仅以一双眼睛便判定臣女就是凶手的证据,却不肯相信萧大夫人为臣女做的不在场证明?难道一双眼比一张脸更容易辨认出一个人?”

禹世然微微蹙起眉心,敏贵妃眼神冷冷,萧大夫人则是一脸平和,王时明显没有料到白琉璃会如此来推断问题,微微一怔后极其严肃道:“因为你有杀人动机,你一心想嫁状元爷为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状元爷最终娶的是公主而不是你,这就使得你嫉恨公主,而昨日白天你在状元府和公主起的冲突最终将你心中的嫉恨演化成了杀意。”

“王大人知道昨日臣女和公主在状元府发生的是什么冲突?”

“你毒害公主,企图通过毁了公主的容貌来重新博得状元爷的心。”王时说得振振有词。

“原来问题又回到了臣女毒害公主的问题上,看来臣女昨儿没有来得及将证据交到刑部来是一种错误。”白琉璃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又稳静道,“若说臣女不再留恋驸马爷,也没有毒害过公主,杀人动机就不会成立,臣女会是杀害公主的凶手这个事情也就不会成立,可对?王大人?”

“正是。”王时毫不犹豫地应声,禹世然则是心中冷笑,谅她在敏贵妃面前也玩不出什么把戏,更何况百里云鹫不像昨日一样在她身边帮她。

“那王大人可允许臣女请证人?”

“这……”王时有瞬间的迟疑,迅速地看了一眼敏贵妃,只见敏贵妃微微点头,他才拍板道,“那便许你请上你的人证!”

“多谢王大人。”白琉璃微微勾起了嘴角,转身,冲堂外轻轻击了两掌,“沙木。”

少顷,只见沙木搀着一名双肩不断颤抖连头也不敢抬一副胆小得不能再胆小的瘦小灰衣婢子走了进来,白琉璃完全不嫌对方身份低下地伸出手,笑得温和,“菊儿别怕,来。”

禹世然在听到菊儿二字时深深地震惊了,两眼紧紧盯着那胆小的婢子不放。

菊儿?菊儿不是死了吗?不是同另外的九具尸体一起挂在城西的废弃刑场上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刑部?

昨日在状元府秋苑见证了夏侯珞与白琉璃对话的人,除了百里云鹫的轿夫与听风及沙木之外,不管是状元府的家丁婢子,还是敏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死了,尸体全都一起挂在城西的废弃刑场上,包括被白琉璃带到白府去的被夏侯珞虐待过的婢子,菊儿。

禹世然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已得到确切的消息,菊儿死了,在昨夜派出的杀手手中丧的命,并且他也在城西的废弃刑场上亲眼见到了菊儿的尸体,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若说白琉璃身边的小婢子沙木或者百里云鹫身边的人为白琉璃作证的话,他还有理由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人做的证,不可信,然菊儿是他府里的人,这样的话——

白琉璃自然没有错过禹世然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她也当然知道禹世然为何而震惊,因为昨晚那潜入白府的黑衣人的的确确是将菊儿杀死了,不过杀死的不是真正的菊儿罢了。

真正的菊儿,被夏侯珞虐待过的小婢子——被她藏在了越老头院中的小屋里,并且拜托了越老头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受惊不浅的小婢子。

她本不过是想着这个小婢子留着可能会有用处,倒没有料到禹世然可能会杀人灭口,毕竟菊儿是在她还没有到达秋苑前将夏侯珞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得最清楚的人,在必要之时或许能派上用场也不一定,若是派不上用场,就当做给白府多添一个下人而已,而当她昨夜得知在药阁的偏房里听了她的吩咐贴上与菊儿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的婢子消失不见时,便知菊儿的如她所料的,将要派上用处了。

禹世然以为她还是从前的白琉璃么?今儿她却是要看看,他与她,究竟是谁走不出这个刑部。

“堂下证人是何人?”王时依程序而问,心里却不禁犯嘀咕,不对啊,状元爷和他说的计划不当出现这样的证人才是,这突然间冒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他要何时才能闻得到白琉璃身上的香味?

“菊儿别怕,告诉堂上的大人,你是谁?”白琉璃轻抚着菊儿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这个婢子,从昨天在白府醒来之后便一直表现出恐惧状,对于靠近她的人都觉害怕,嘴里总是喃喃着“夫人饶命”的话,想来被夏侯珞虐待得不浅,以致如此后怕。

“奴婢,奴婢是状元府的下人。”菊儿小心翼翼地抬眼,在看到官案后一脸严肃的王时时,又害怕地迅速低下头,还不待王时发话,敏贵妃冷冰冰带着嫌恶的声音响起,“白家主,既是状元府的婢子,又怎会由你府里的人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