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姜佑还是太子的时候,觉得过年国宴哪里都有趣,反正事事都不用她操心,提着筷子开吃就是了,如今年前她忙的脚不沾地不说,国宴还要亲自主持,幸好有礼部的人从旁协助,国宴也自有一套章程,这才不至于让她太忙乱。

等她好容易喝了祝酒,也算是忙的告一段落了,正想瞧瞧自家掌印提提神,就见他立在廊柱旁蹙着眉,外面成安公主家的小公子正玉面含情地挡在他身前。

方才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位小公子却换了个人一般,一身的玉色长衫,头上用玉簪挽着,头上还簪了朵鲜花,按说男子簪花倒也没什么,不过他一带上头就有种说不出的女气。

他手里拿着个锦盒,对着薛元温柔笑道:“在南边久仰厂公大名,一直未曾得见,小小物件不成敬意,还望厂公笑纳。”

这时候一众大臣和皇亲都在缓缓入场,还不算正式开宴,因此两人并不引人注目,薛元两手负在身后,漠然道:“咱家无功不受禄,不会平白受人东西,小公子还有何事?”

那小公子目光在他脸上不住地转,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急忙道:“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薛元心里恶心,想到南边结交契弟的习俗,眉心往中间攒了攒,绕开他直接走人:“咱家不缺心意,小公子的心意还是自己留着吧。”

成北故意啐了口:“滚他的娘,大男人说什么心意,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莫非是兔儿爷不成?!”

他故意提高了些声量让这位小公子听到,这人倒真是一副痴情小姐的做派,他见自己一片痴心付诸流水,想到薛元的风采样貌又觉得不说,竟然一霎眼就泪眼盈盈。

幸好成安公主及时看见了自家儿子犯病,知道大过年的在国宴上流眼泪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忙命人把他拉回座位,厉声喝了几句让他闭嘴。

姜佑长这么大也见过形形□□不少人了,但还真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的,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转头问薛元道:“这...这小公子难道是姑娘假扮的?”

薛元轻蹙眉头命人上了温水香胰子,把双手擦了一遍又一遍才缓缓道:“皇上问这么多做什么,遇见这种怪癖之人,命人拖下去敲几板子就是了。”

姜佑啧啧两声:“这可使不得,他母亲是我姑母,父亲是我授业恩师,虽然已经告老,但在朝中影响仍在,我要是打了他明天就得被文官的上书给淹了。”

朝上那群文官是个蚂蜂窝,若是得罪了其中一个,就等着被成群结队的文人参奏弹劾口诛笔伐吧,就弹不倒你也得恶心死你。

她撑着下巴瞧着薛元:“朕觉得...他瞧你的眼神不太对。”她还没想过两个男人能在一起,便皱着眉道:“就跟几天没吃饭的人瞧见羊腿似的两眼放光。”

薛元不动声色地在她指尖捏了捏:“皇上在想什么呢?”正巧这时候有内侍奏报临川王到了,他目光往下一瞧,淡淡笑道:“皇上等着瞧好戏吧。”

这时候百官和勋贵都已经归位,姜佑命礼部的官员报唱,然后自己再说了几句祝词,忙完了一系列章程才宣布开宴,众人好不容易提筷,就见有个内侍举着牙牌从一侧绕了进来,怀里还揣着个东西,走到薛元身边低低说了几句。

底下人虽然把目光都放在歌舞上,但心思都飘到了薛元这里,幸好他也没有让在座准备看热闹的等太久,缓缓从位置上起了身,对着众人道:“今儿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按说有些事儿咱家也不该说出来搅局,但咱家既然管着司礼监,有些事不管管便是失职,请诸位见谅了。”

底下人正嫌年夜饭太寡淡,巴不得有些乐子看,都忙忙地摆手道:“不介意不介意,厂公也是尽忠职守。”

薛元含笑点了点头,突然从那布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对着韩昼瑾道:“王爷可认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