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没心思兜搭这些人,但这次来为着米价上涨,流民动.乱之事,也不可能完全撇开这些地方官自己查案,只是略抬了抬手比了个起来的手势,淡淡道:“接风就不必了,快些把这厢事处理好,咱家也能早些回去。”

众人这才慢慢起了身,海西恨不得阉了自己个儿进宫给他当儿子,听他不允,慌忙道:“我等知道您一心为公,但您远道而来辛苦了,我等岂敢让您老人家太过劳累,不如先歇歇咱们再谈公事。”

姜佑才从那声‘干爹’里回过神来,薛元要是他干爹,自己岂不是成了干娘?她神情复杂地瞧了眼海西那一大把胡子,抿了抿唇道:“既然海大人一片好意,厂公就不要推脱了。”她倒是想看看,这几个软骨头的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薛元对她心思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了,轻飘飘瞧了她一眼,改了口风:“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海西本来都快死心了,看见厂公身边一位少年几句话就让他改了主意,面色显了诧异之色,头回把目光落到姜佑身上,就见她一身素蓝直缀,却衬得鲜肤粉白,容貌秀逸,更难的是贵气天成。南边男风甚重,他一下子就想歪了:“请问这位是...?”

姜佑看他神情古怪,皱眉道:“张东岚。”

原来是镇国公之子,海西止了满脑子的龙阳逸史,咳了声比了个请的手势。姜佑点点头,转头对着身边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领命而去,转身从船上把重岚带了下来。

姜佑走到船底下等她,一边歉然笑道:“这回多亏了你了,放心,那烧坏的船钱我一定补给你。”

重岚倒也不是小气之人,嘻嘻笑着摆手:“监军不必客气,若不是托了你的福,我等商贾人家花多少钱也不可能坐官船,我白坐了两天的官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起来是我该谢谢监军你。”

钱没了还能再赚,结交贵人的机会没了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一条船,她还是损失得起的。

姜佑觉得重岚此人着实是个妙人,跟她说话如沐春风一般,句句让人喜笑颜开,又不显得媚俗。她低头想了想,摘下块牙牌给她:“既然你爽利,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难事儿便来找我。”

重岚等的就是这句话,和她相携着去了前面,海西备下的轿子已经在原处候着了,他抬眼瞧见重岚,眼底一亮,捻须笑道:“重掌柜也来扬州做生意啊?”

重岚待人一向亲近,这次却头回淡了神色,只是礼貌笑道:“我们这些行商天南海北的跑,就不劳大人挂心了,您忙您的,我先走了。”她自己也带了不少仆役,说完就被一众仆役簇拥着转身走了。

海西脸色不经意一沉,旦这时候贵人都在场,他也不好就此发作,面色又换了笑容,请薛元和姜佑上轿。

他的住处离码头不远,轿子没行几步就到了,那些品阶低的没进去的资格,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一行人进了宅子。海西一撩袍袂在前面引路,穿过竹林绕过兰丛,转眼就进了正厅。

这正厅布置的甚是奇特,牌匾博古架梁柱一应俱全,独独堂内空荡荡的,一张桌椅也无。姜佑好奇道:“海大人这是何意?没有桌椅我们坐在哪里?”

海西见她和薛元私交甚笃,倒也不敢怠慢了,冲她神秘一笑,拍了拍手:“桌椅在此,监军请看。”巴掌声刚传出去,偏殿立刻就有几十个红巾翠袖的美人排成两列,款款行了出来。

那些美人姿态优雅,或跪或坐,或俯地过蹲身,有的两人的脊背并在一起,四肢撑地,有的半蹲在地上,伸出一条大腿来并在一处。

旁边立时有官员赞道:“早就听闻海大人家里的美人椅美人桌最是温软香.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看在厂公的面子上,只怕你还藏着掖着,只是不知道这怎么用啊?”

海西得意一笑,缓步走到当中一对儿美人大腿上坐下,然后一抬手,立刻有貌美的婢女端了瓜果茶水等物,放在他面前美人并列的脊背上。他不过是做个示范,抬手请薛元在上首落座:“厂公请用,这些女子都是下官精挑了品貌上佳的,说是活色生香,温香软玉也不为过,而且已经调.教过了,精通伺候人的法子,绝不会让客人不适。”

薛元没作声,眼挫一直瞧着姜佑的脸色。后者斜眼瞪着他,心里腾腾冒火,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薛元明面上是个太监,怎么人人都爱送他女人呢!

海西倒是不以为怪,薛元权柄极重,又生的这般风流多情,虽然是个太监,但瞧着实在不像是不近女色的,人人都如此以为,送给他女人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