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缺开车而至,下了车,站在十字街头,展目四望。果是见到一个小小柔弱的身影蹲坐在花坛边上。距离尚远,犹能听到女孩伤心至极的哭泣之声。

为了以防万一,孟缺先将周围打探了一遍,然后再将感知之力扩散了而开,当没察觉到有任何龙血之力者在近旁,他方才走了过去。

走到焉儿的身旁,孟缺也坐了下来,伸出手来,稍微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焉儿,你怎么了?”

焉儿这才知道是孟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蹲坐在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哭也哭了好几个小时了。一时之气,离家出走,到现在她感觉无处可去,又无处可依。茫然与害怕交织在心里,陡然见到孟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想都没想,一扭转过身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面对美女投怀送抱,孟缺没有多大抵抗力,任由她搂抱着自己,任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鼻子。她一边哭,他一边给她轻拍着背。

焉儿的伤心显然还没有发泄完,在没发泄完之前,问什么都是徒然。所以,他静默着,只是轻轻地给她拍着背。乍看起来二人就好比是一对父女。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已然是临近傍晚了。夕阳西下,云彩之光由金色转变成了粉红色。恍如害羞的天空飘上了半抹羞赧。

焉儿的哭声终于是终止了下来,只不过身子仍在一抽一泣的微颤当中。孟缺指了指西边天际上的半抹粉红霞光,忽然笑道;“你看西边天上的那朵云,像个什么?”

焉儿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慢慢抬起了臻首来。水灵地大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已经变得微有红肿。俏美的脸颊上残挂莹珠,水晶鼻涕犹挂鼻梢。孟缺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来替她擦干了眼泪,又抹去了鼻涕,道:“这么大个姑娘了,还嘤嘤啼啼地哭得这么伤心,叫人看见了好生难为情哦。”

焉儿本来哭得俏脸苍白,乍听这话,脸颊儿瞬间飘红,粉粉嫩嫩,白里透红,就仿佛是浅饮美酒而留下来的美人晕。这一停下了哭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对孟缺太过亲昵了,这不该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距离。

立马松开了孟缺的怀抱,焉儿咬了咬嘴唇,垂下了头去,羞得难以启齿。

孟缺暗暗后悔,悔不该取笑于她,要不然现在怀抱美人,一品夕阳,是多么美妙的人生乐事?

见焉儿复垂下了头去,他笑道:“慕容小姐,我叫你看夕阳呢,你在看哪里呢?”

焉儿这才又抬起了头来,朝西边看去,微觉刺眼。虚眯之间,夕阳转暖,粉若桃花。云层如浪,飘絮飞虹,正是少有的美景。

若在平常时,焉儿也不会太过认真地去品味夕阳。可今次,只因身边人儿不同,她看得格外认真。忽然发现,这似乎是她从小到大从未欣赏过的最美夕阳景。不觉看得痴了,前情后景、前思后想纠缠一处,看着夕阳,就仿如看到了往昔记忆碎片。飘离在浮躁间,沉淀着丹霞似的梦……

“像什么?”孟缺轻声问道。

焉儿逐渐缓过神来,憔悴的颜容也终于染上了小抹微笑,道:“像一条在跃龙门的鲤鱼。”

孟缺点点头,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在我看来亦是‘鲤鱼跃龙门’之相。”

晚风徐来,略带凉意。浮云飘动,几个恍惚间,“鱼跃龙门”已然变化。焉儿也是一指手,道:“你看现在像个什么?”

只见晚霞全被吹散,英英落落,就好比鱼鳞蛇壁,错落生花。

孟缺笑道:“像鱼鳞啊。”

闻言,焉儿摇了摇头,道:“不对。鱼鳞应该要更密集一些,这样的小云朵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群小蝌蚪在找妈妈。”

小蝌蚪找妈妈?呵呵,好有趣的想像力。

“反复看来,倒还真有点像?”孟缺笑着道。

看着看着,焉儿的表情忽然又落入黯淡,沉默了少时,喃喃说道:“其实,我跟它们一样,也很想妈妈。”

孟缺好奇道:“你妈妈呢?没跟你在一起么?”

焉儿摇了摇头,闪动的眸子当中,又滑出了几滴泪来,哽咽道:“她去世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好想她……我真的好想她……”

孟缺略一感慨,忽地惨然笑道:“说起来,你倒是要比我幸福得多啊。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见过你妈妈的。而我……”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已不想再说下去。

焉儿听出有异,问道:“你怎么了?你难道没见过你妈妈吗?”

孟缺见她触景生情,悲怀过去,不想让她过度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复觉伤心,便将话题接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被人像送快递一样送到了爷爷手上,然后又如何如何被爷爷一手拉扯大。当然了,这其中爷爷教他泡妞绝技的事情,他半句没说。

本是心酸艰涩的往事,在他说来,就好比是一件趣事。焉儿听了,想忍也忍不住,竟是呵呵呵呵放声笑乐了出来。

“你爷爷真好啊,他现在也在sh市吗?”焉儿问道。

孟缺道:“他不在这里,他老人家性喜游山玩水,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游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