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中,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其河东流而去,再过半里,汇入黄浦。新雨过后,河边蛙声齐鸣,杂草丛生,偶尔窸窸窣窣,苍蛇捕蛙,叫得凄惨沥沥。

时至正午,太阳正浓,万丈豪光普照大地,虽说秋高气爽,如此烈日之下,亦不禁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炎热。

小河弯流处,阳光照下,其炎闪闪,隐约看去,就好像有一面镜子似的。尽将投来阳光,反射四处。照得久了,那面“镜子”似乎动了一下,由远而近,可以发现,原来这一面“镜子”并不是镜子,而是一个光头,由于太过光滑了,所以看起来像极了一面镜子。

光头半边身子趴在水里,手的五指抓着岸上的茅草,轻轻颤抖,仿佛是河水将他身体的温度全部带走了似的。一面河水冰冷,森寒刺骨,另一面,烈日炎照,正午值热,一炎一寒之下,他的身体就好似有着千万只蚂蚁在钻、在咬。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光头终于慢慢地苏醒了。微微挣扎了一下,其时恰逢草丛里窸窸窣窣钻来一条浅褐色的尖头毒蛇,光头五指伸动,正是挡住了毒蛇的去路。那蛇惊慌失措,果断地昂头一击,一双尖锐的獠牙狠狠地钉进了光头的右手手背。

浅褐色的蛇名叫“短尾蝮”,属蝮蛇一类,其身尚短,仅有60--70厘米长,广泛地分布于各大省市。其毒甚剧,一旦人被咬,几小时之内若无控制,则极易发生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等症状。

光头被短尾蝮一咬,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陡然之间振奋了起来,痛叫了一声,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竟从水里爬了起来。一见到叮咬在手背上的蝮蛇凶狠地在释放着毒液,他气从中来,一把扯过短尾蝮,将它当场撕成了两半。

将蛇处死,光头全身的力气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复躺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腹中的饥饿阵阵咕叫,看了看地上的短尾蝮的尸体,忽然亦觉得拥有美味。

舔了舔干燥得就快开裂,他也不管肉生肉熟,张开口,就将蛇肉往嘴里塞。细细地咀嚼着,慢慢地啃咬,蛇肉鲜嫩,虽然腥涩,却也不失甘甜。

这一醒来,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几日几时,很快,整条蛇都让光头给吃完了。体内,这才生出了几丝力气。

他,正是唐琅。

前两日,他自沉入水底之后,就一直顺水而流,也不知道到底流了多久。直至今日,碰巧被一根树枝勾住了衣服,方才停留在河弯里。如若不然,恐怕早就漂入黄浦江,尸骨无存了。

眨了眨眼,唐琅觉得天上的烈日有些刺眼,干脆将头缩进了草堆当中。休息了好久,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手机早已进水,甚至还有几条水虫攀附其上,悠然自得。

叹了一口气,所幸手上的腕表还在,高级货就是高级货,几万块买的手表真不是盖的,在水里漂了这么久,它毫无进水,走字稳准,半秒不差。

看其时,正是午时1点,10月13日。目光盯在数字13之上,唐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番,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想不到竟然已经过了两天了,我居然还没死,真是命大。”

想起两天前的事,他仍是心有余悸。忽恐此地离慕容绝住处近,赶紧从地上勉强地爬了起来,眺望四下,却见一片荒芜,不知何处。

渐渐地,陡觉右臂酸麻,一视之下,竟发现整一条右臂乌青涨紫,偌大条血脉纷纷凸现了出来。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背刚被毒蛇咬过,一时,赶紧补救,张开嘴来对着蛇的獠牙洞吸了又吸。

然而,毒素蔓延之快,远非唐琅所能想像。他若是早一点将毒吸出来,倒也无妨,可这下毒素已然流进了血液,想要再将之吸出来,那真是有如举手摘星辰——看着近,实则远。无论如何施法,都是无用。

很快,手臂的乌青蔓延到了肩膀,然后朝胸部扩散。许是,这两日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身体格外虚弱的缘故,毒素才蔓延的异常快速。屡屡毒素蔓延处,一片酸麻,只觉肿胀。

肿胀后期,又如万虫齐咬,难受之感,欲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