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山林,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走在前面一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面貌清癯,左眼下面有着一颗惹人注目的黑痔。而走在后面那人,则要年轻得多,二十六七的样子,一袭冲天刺猬头,此一老一少赫然便是慕容家族的怪人慕容绝与慕容山正之子慕容子夜。

走了一程,一身黑衣打扮的慕容绝示意在路旁休息一下。二人便各坐一石头之上,慕容子夜自丧父丧叔之后,整个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复以前的自大,更在与慕容绝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他学会了低调。

人若想要高调,那就必须要有高调的本事。就拿慕容绝来说,他虽然本事奇大,为人处事却是处处低调。也正因为如此,他本是慕容昏家族所排斥的人,最近却亦被几大长老接受了下来,默认为慕容族人。

将近两个月来,几乎每一日,他都跟着慕容绝穿梭在山林之间、庙宇之内。偶时,慕容绝会指点他一些拳脚功夫,亦有时,会传授他一些心法诀窍。

慕容子夜每每闻之,十分仔细,生怕会错漏了一丝半点,他现在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变强。变得跟祖叔慕容绝一样强,甚至比祖叔慕容绝更强。

祖叔慕容绝亲口说过,说他悟性不错,根基也很好,只要假以时日,成就超一流高手是绝对没问题的。

慕容子夜很相信他的话,并以此为目标,每天都辛苦地练习着。常人一天睡八个小时,他只睡三个小时,其余时间不是在练功就是在琢磨《巨灵神功》的心法。

算算时间,这已经是离开sh市市区的第五十六天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慕容子夜的一身武功大有长进,而他们此来的目标,却是仍旧没有半点收获。

“祖叔,这都将近两个月了,狻猊神兽还能找得到吗?”慕容子夜内心纠结着,这个问题其实在一个月前他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敢问。这一直坚持下来,他都不知道继续下去会不会有结果,遂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哼,这个问题,我恐怕难以回答你。”慕容绝刁着烟斗,缓缓地吸着烟,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慕容子夜吃惊地望着祖叔慕容绝。

慕容绝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道:“狻猊乃于我们慕容一族手上孵化而出,龙之一脉,灵性极高,若说这个世上谁还能收服它,那便只有我们慕容一族了。其他的人,一遇上它,必定会被它当成死敌,那些寺庙里无辜死去的和尚便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之所以会死,应该是打扰了狻猊。此神兽极为好静,又喜烟火,所以它喜欢去寺庙,却不喜欢被打扰。一旦被打扰,则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那我们遇到它后,会不会被它当成死敌?”慕容子夜想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和尚,不禁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疹子。

“不会,对慕容家的人,它总归是会宽容一些的,而且我有办法能够制它,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慕容绝胸有成竹。

慕容子夜这么一听,总算是放了一些心。说话间,慕容绝才抽了半斗烟,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如钟声般的洪亮鸣叫之声,他一听,闪电般地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喝道:“这叫声是狻猊,它出现了,快走。”

慕容子夜连忙跟上。

一去四五里,果见一座小型寺庙浓烟漫舞,似是着了火灾。然后就在那浓烟滚滚当中,跳上树枝观望的慕容绝眼睛一亮,清楚地看到了寺庙的一座高塔之上,有一只全身燃着火焰的狮子正在昂头嘶叫。

似乎这寺庙的大火正是它的杰作,而当见到大火烧得越为猛烈,它似乎也就越兴奋,叫声如钟,连响不绝。

后续跟来的慕容子夜,追上步伐,亦跳上树枝,当看到远处寺庙里那座高塔之上的火焰狮子,他浑身一震,一阵冷汗从脊背上不禁流出,吃惊道:“那……那就是狻猊?”

“嘘!”

慕容绝也显得很兴奋,找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是找到它了。示意慕容子夜别说话,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陶管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慕容子夜认得那种陶管,应该是称作“埙”,形若鸡蛋,外有六孔,能够奏乐。曲由慕容绝吹将起来,音色忽高忽地,低时,轻盈断续,渺渺如梦;高时,错错连鸣,啾啾如鸟。

他这一吹奏起来,那远处的狻猊一下子就抖擞了精神起来。它昂头引颈,发鸣合奏,似乎与这曲音乐极有共鸣。

慕容子夜瞧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祖叔慕容绝之所以那么有把握,却是因为这首曲子的缘故。

一曲绵绵一钟半,慕容绝吹这首曲子的时候,似乎也用上了龙血暗劲,连吹一个半小时,额头汗落如雨。一张老脸,亦是憋红涨紫,看起来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