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半小时,孟缺终于“缓”够了劲。接着再画后面的五分之二,画前面五分之三的时候他从王至清的脸上看到了激动、满意,后面这五分之二,自然不能继续给他满意与激动了。

方才他借口缓劲,实则是在记忆王氏家族的遗藏残图,默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画了不下百次,终于是丝毫不差地将之记下来了。

续笔之后所成之画,与之前那五分之三的画风格迥异,如果只把地图当成图画来看,前后接壤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但如果是当作地图来看,却是微见仓促了。

譬如高山峻岭的续接之处,突然就变成了平原盆地,这么乍起乍落,搞得整个地图的地形乱七八糟。

王至清回到厅堂,看着孟缺的后续所画,果真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觉得孟缺后半部分画得很不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毕竟他以前只见过慕容绝手里的那份慕容残图一眼而已,其他的两张残图半眼也没见过,便是难以择准了。

“画完这副,可另画第二副,把你所有的想法都画出来。”王至清倒是沉得住气,拍了一下孟缺的肩膀,鼓励道。

孟缺“嗯”了一声,一副讨好的模样,第一副图刚刚完笔,他就掀开第二张纸,继续画了起来。

第二张画完,接着第三张;第三张画完,接着第四张;一共画了五张。

后续之画,缥缈无端根本就是孟缺信手涂鸦之作,小小川流,他能另加大江,最后齐汇入海。巍峨高山,重峦叠嶂,画着画着隐有几分蜀道艰险。

信手涂鸦本无技巧可言,可孟缺偏偏把这涂鸦之作画出了技巧。譬如第一副画,他是模仿原图手法扩展出来的;第二副画,他是以张大千的手法画出来的;第三副画,又以吴道子之手法画出来的……

以一人之力画出五种不同风格,这也算是一种非凡的才能了。

王青媛亦是画道之人,不禁对此惊为天人,王至清虽然不太满意后面四副,但对孟缺的“复原”天赋以及绘画天赋不得不称赞三分。

“就这五副?没有其他的想法了?”王至清竭力挖掘。

孟缺颇有遗憾地摇了摇头,“老实”地道:“没有了,晚生资质愚钝,只能画出这五副来,若是再画,虽也能续出几副,但也只不过是狗尾续貂而已,只怕见笑于大方之家。”

“哼,见笑什么大方之家?有想法你便画出来便是,无人敢笑你。”王至清一丝机会也不肯放过,哪怕是孟缺所谓的“狗尾续貂”,他也想全部挖掘出来。

孟缺被这老头的固执给惊了一把,赶紧敛口,道:“晚生失言了,五副复原图已经耗尽了才思,后续再也复原不出了。”

“既如此,那便罢了!”王至清听他实在画不出了,也就不再勉强了。待五副复原地图一干,他就兀自将之收卷了起来。

“洛小子,你住哪里?”收好画后,王至清又问了一句。

“我……目前跟雪怡住在一起。”孟缺回道。

王至清便看向王雪怡,问:“雪怡如今是否还住玫瑰路363号?”

“没,我已经没有住那里了。”王雪怡羞涩地摇了一下头,孟缺方才说如今跟她住在一起,她的俏脸忍不住地红了,顿了一下,道:“我们现在住在东郊的花园别墅里,那块地方正是家族的产业。”

“哦?东郊的花园别墅?”王至清一脸严肃地吁了一口气,忽然一挥手,道:“你们暂时就不用回去了,就住这里吧。反正你父亲工作在外,你妈一个人也挺寂寞的,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啊?这……”

孟缺没打算多留,王雪怡也没打算多留。因为从小她就跟重男轻女思想挺严重的母亲关系并非很好,弟弟一出生,母亲就带着弟弟去国外了,直到弟弟上了初中她才回国。在母亲的眼中,只怕从来都只有弟弟王雪峰。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这句话放在他们这一家,却是一点也不适用。

面对如此的家庭关系,相处久了,反而令人纠结。王雪怡与王青媛母女俩的关系尚且不是很好,就更别提孟缺这个新女婿了。

“怎么?不愿意?”王至清凝望着犹豫中的王雪怡。

王雪怡从小就很是忌惮这个爷爷,当看到爷爷那严肃的表情,她一点拒绝的勇气也没有。臻首不由地低垂而下,下巴尖几乎触到了饱满的胸口。

她说不出话来,孟缺却说得出,这时赶紧奏道:“是这样的爷爷,因为我们是刚刚搬到新家,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理清,家里够乱的。我跟雪怡的想法是想先回家把方方面面问题都理清楚,这不也快过年了嘛,到时候再回来小住一段时间也是无妨的。”

王雪怡听孟缺这么一说,不禁有些佩服他的急智,赶紧顺口附和道:“是啊爷爷,下次来可以住久一点,这次确实要把没解决的问题给解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