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势依旧。

蒙蒙烟雨成了防止跟踪的天然屏障,高非的车停在静安寺外墙小马路上,雨水顺着车窗不断向下流淌,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偶尔传来一声炸雷震彻天地。

高非点燃一支香烟,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肖文虎:“还是昨天永盛米行的事。”

“……被二十几个特工包围,在那种情况下,选择硬拼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建平同志当场牺牲,前去接头的曾润泽被捕。加上前两天运粮车被扣,还伤亡了几个同志,我们这几天损失十分惨重!”

“永盛米行在上海五六年,从未露出马脚,想不到这一次就被摧毁,真是太可惜了。”

“损失了一个交通站还在其次,我们现在有更棘手的问题……”

“你是说被捕的曾润泽?”

“对!”

“他是什么人?”

“他是替冯先生打前站,负责清理所有潜在的危险,保证冯先生回到上海后,能够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开展工作!”

“冯先生?”

“就是冯一凡同志。”

“他又回来了?”

“上面考虑到冯先生对上海的情况比较熟悉,工作也一直很出色,所以在更改了身份后,还是由他来主持上海地下组织工作!”

“清理潜在危险是什么意思?”

“凡是知道冯先生真实身份的人,曾润泽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永远闭嘴!比如小沙渡监狱一个姓齐的看守,在两天前的夜里就已经失踪了!”

高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哦,我明白了……”

肖文虎:“昨晚的事情,其实是一个意外。”

“你是说曾润泽去永盛米行接头,并非是受到上级的指派?”

“对!他擅自去找方建平接头,不仅造成自己被捕,还让永盛米行这个重要的交通联络站遭到敌人破坏。”

“曾润泽如果不去接头,军统就不会过早动手抓人,方建平本有机会逃走。”

“是啊,凭着方建平的能力,他起码有一半机会,能够摆脱敌人的监视跟踪!”

“曾润泽为什么去方建平接头?”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他和方建平是多年的战友,可能出于这个原因,才去的永盛米行。”

“这件事冯先生知道吗?”

“棘手的问题就在这!出于安全考虑,冯先生来上海的路线十分隐秘,现在他在哪,谁也不知道,就连上面也联系不上他。”

“但是曾润泽知道!”高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肖文虎点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曾润泽变节招供,你应该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高非轻叹了一口气,喃喃着说道:“按倒葫芦瓢又起……”

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后视镜,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在车后一闪而过,这个人似乎想要窥视车里的情况。

高非推开车门,喝道:“嗳,你干什么?”

那个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裹紧雨衣匆匆离去。

“你待在车里,千万不要出来!”高非嘱咐完肖文虎,伸手掏出手枪,拿着一把雨伞下了车。

这地方本来就僻静,平时都见不到几个行人,今天这样的雨天,更是人迹罕至。所以,高非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鬼鬼祟祟的人一定是针对自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