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说得小声,一半字仅在嘴唇间动了动,但络晷还是听了个分明,他笑着把手搭上了她的后脑勺,推着她往前走。

阿虎已搬来椅子,放在了络晷先前的座位旁边,正挨着原王的椅子。

原王旁边是顾瑶。

顾凤一过来,顾瑶起了身,摇摇曳曳朝顾凤福了个身,一只手握着肚子不放。

顾瑶笑靥如花,顾凤也直视着她没放,一直到坐下也在看着望着她的顾瑶,末了顾瑶脸上笑容没端住,眉头一敛,笑容僵着抚着椅子坐了下来。

顾凤也就别过了眼,看向了原王。

在座坐着许多人,此时都没出声看着他们,见顾凤看向原王,他们也皆是看向了原王。

原王身上一下就聚集了众多目光。

“络夫人,”原王很快朝顾凤开了口,“有何指教?”

他话音一落,顾凤却摇了下头,别过了头,也不看他了。

原王没得回话,刚提起来的气势犹在,他看向络晷,沉声道,“武爷?”

络晷却是微微一笑,接着原本在说的话道,“如若不想替络某走这一程亦可,如络某所言择日离开北龙即可。”

离络晷远着的一过年五旬之人这时抚须笑道,“武爷此话过重了,说来,老夫有一不解,不知你夫人可知武爷引皇上入顾山,让我等进顾山宝山之事?”

说罢,他笑眼一转,转到了顾凤脸上,“贵夫人可是能听懂我所说之言?”

这五旬之人乃中原及缕国的大富商周通,周旋于两国之间做着买卖已有十余年,于坤国和缕国皇室都有交情,也是得了顾山消息第二批赶到北龙镇的山外之人。

络晷认识他也没多久,所知周通也是从原王那得知。

不过,一如络晷不知周通在坤,缕国的能耐,周通仅知络晷是武络族的少主,北龙被他用毒所制,此传言千古之族的少主还是个身无缚鸡之力,年仅二旬的苍白青年,其容貌出色不是凡间之人,但一看也不是长寿之人,周通与他共处几日,身上也未有毒,且他带来了众多能人,对络晷不是很顾忌。

“听说侧妃娘娘懂当地话,可能代老夫解说?”周通又看向了顾瑶。

顾瑶眼波一转,瞧向了顾凤,见顾凤无动于衷,开口淡道了周通先前之话。

顾凤听罢,眼睛放在了络晷脸上。

“怎么?”络晷低头看向她。

“你几日不回来,就是跟他们在一块?”顾凤侧头往上看着他,眼睛里跳动着火光。

络晷哑笑了一声。

顾凤别过了脸,看向了周通,手朝他扬去。

周通的胡须断了半截。

顾凤收回了薄刀,朝络晷摇头道,“不听话,就打,无须赘言。”

她老娘就是这样对付她的,每次都能把她收拾老实。

络晷笑了起来,顾凤同时拉了他起身,“回家睡觉。”

阿虎在一边眼睛都亮了。

顾凤手太快,周通的胡须都落地了他们也没发觉,只看见了顾凤手中的发着寒光的刀子,等到他们出了门,这些人也没出声,看着从死门关逃过一劫的周通,尔后坐在一角的渊川笑了一声,这些傻了一般的外来人才回过神来。

顾瑶脸色这时也不好看,原王别过头看她,脸色冷冷,“你也老实点,再来一次本王也救不了你。”

顾瑶一笑,笑容勉强,“妾身遵命。”

看着她又柔顺了起来,原王哼了一声,把心中的众多不快又压了下来——顾瑶之于他是他喜爱的女人,现在肚中又有着他的孩子,就算于那个女族长成不了什么事,但他也还是想保她。

只是她如果还是学不了乖,想着别的人,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这络夫人,就是那位女族长?”周通扶着椅臂的手指泛白,“这武艺也是高超了。”

周通这时候还不忘装腔作势,原王不耐烦,“周通,本王早跟你说过,络武的话你听着照着做就是,你要找死,本王不拦着,络武现在还有闲功夫跟你们好好说道,等到他要是没那个耐性了,别说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夫人,就是他手底下的任何一个护卫就能把你们一干人撕碎了。”

“别给面不要脸,”原王跟这群人谈了几日也是心下生厌,他受了络晷的好,要听络晷的令,这些人当他是懦夫他暂时不提,现在当他手中无兵一个个要拿捏他,把他的话当废话,他也早想收拾他们了,“替我们跑腿的,明早就来我这记名,不愿的,滚。”

原王说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对身后也敢拿捏她的顾瑶没好气道,“还不走?”

顾瑶起身,朝原王又是一笑,把原王气得甩袖快步走了。

“渊公子……”原王一走,渊川起身,渊川身边的人也纷纷站起朝他拱手,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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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凤一出门就揉眼睛,阿虎凑过来偷偷跟顾凤讲,“这里的厨房到了晚上就没得吃,我都饿好几个晚上了。”

镇衙边上小摊多,北龙镇是商镇,卖吃食的是收摊最晚的,这时还有烙饼卖,顾凤要拉阿虎去买,阿虎在他家少主的眼神当中抽过了手,嘴巴往少主那边歪了歪,嘴里还道,“你莫拉我。”

顾凤困极,朝络晷看一眼,过去拉他的手,叫,“阿郎哥。”

阿郎哥牵了她去买饼,把摊上的饼都买了,付钱时络晷给的是银子,多出了一大半,顾凤一手抱着一堆烙饼一手被人牵着也不走,等到小贩左右找了店家把银子找开,找了她钱,见着钱眼睛大亮的顾山族女族长把钱收到了她阿郎哥袋子里,这才舍得离开。

阿虎在旁都吃了两烙饼了,顾凤也不困了,跟阿虎分饼吃,“这三个给你,不要找我要了。”

“哦,回家我找你们族的嫂子给我下面。”阿虎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