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学君丢给他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慢悠悠的抽口烟,压低嗓音道:“东江来人。”

东江?顾承洲一下子就想到了阎家,冲他微微一笑,起身进了客厅。

来的是位看起来跟顾老爷子年纪相当的老太太,身上穿着一件款式大方典雅的灰色丝绸外套,银发一丝不苟的挽起,气质雍容又富态。

顾承洲跟老爷子打过招呼,规矩站到一旁。

“这是你蒋奶奶。”老爷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小蒋,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承洲。”

蒋老太太眯着眼打量顾承洲一阵,笑道:“长得真精神,比我们家那个强多了。”

顾老爷子面露得意,但没说话。

“这孩子今年差不多28了吧,我记得我离开B市那年,你还抱着他来着。”蒋老太太状似不经意的接着说:“没想到这一走就走了二十多年。”

“是他,当年我跟竹筠去送你,等你回来这家里就剩我这个老不死了。”顾老爷子神色淡淡的,并不像以往和人叙旧的语气。

顾承洲是小辈,自然插不上什么话。倒是一旁的顾文澜,不停殷勤照顾老太太。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今天来,肯定不止是叙旧那么简单。

宋宁在东江的时候,狠狠摆了阎沧浪一道,这段时间关于阎家的负面新闻,喧嚣尘上。

老太太这个时候回来,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承洲,宁丫头这两天还好吧?”老爷子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去,很随意的说了一句。“那丫头最近受了惊吓,你多陪陪她。”

“我知道。”顾承洲平静的应了一声,正巧手机响起,于是告罪出了客厅。

院里,汪学君已经抽完了烟,手里拿着手机抛来抛去。“见过就回去吧,你姐说了,要是什么人都来走关系,顾家还成什么样子。”

这话是老爷子的意思吧。顾承洲勾唇深意一笑。“我知道,我接完电话就去跟爷爷说。”

汪学君冲他眨眨眼,悄然竖起大拇指。

到底是顾家人,谁的意思不用猜就知道。

顾承洲装模作样的在外面站了一秒,进屋径自走到老爷子身边,俯身凑到他耳边耳语:“宁宁自己在家,我不太放心。”

老爷子挥了挥手,没说话。

顾承洲低着头,在蒋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轻蔑的勾了勾唇角,再次转身大步出了客厅。

“走了先,回头找你吃饭。”来到院子里,顾承洲滑稽的冲汪学君抱了抱拳。“走了。”

汪学君含笑点头,目送他出了院子后,旋即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慢慢朝客厅走去。

顾承洲回到车上,回想了下老太太的派头,不由的好笑。

宋宁给阎家的那一刀,确实有点狠了。

这段时间,阎家想尽了办法,想把医院关停,可惜天不遂人愿。

每次只要出事,总有蔡航安排的记者,在第一时间拿到监控视频,或者是周围出现警察。

阎家焦头烂额之余,砸水里的钱却是一天比一天多。

而始作俑者阎沧浪,为了解救阎家的败局,不得不随着蒋老太太来B市走关系。

这蒋老太太当年是军总院的护士,跟顾承洲的奶奶是同事,嫁给阎老爷子后一直到中年才迁居东江。

几十年过去,老太太身体还很硬朗,顾承洲的奶奶却因为一次意外,永远离开了人世。

驱车回到家,宋宁已经睡醒过来,这会又在计划私奔的事。

顾承洲因为要处理工厂开建的事情,和她聊了一会,就去书房忙工作了。

他不是没想过让宋宁看以前的照片,借此唤醒她的记忆,但周医生说这些完全是无用功。

戴云鹤能把宋宁的记忆完全洗掉,肯定也料到了这种可能。

所以他目前其实什么都不能做,悲催的很。

老宅对面。

阎沧浪捏着手里的酒杯,狭长的双眸危险眯起,冷冷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方睿哲,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千万真金白银,就这么进了汇爱的账户,一点水花都击不起来,能不生气吗!

“我都跟你说过,那群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还不信。”方睿哲捂着自己被打伤的下巴,有意煽风点火。“你们老太太出面也不好使,要不要打个赌?”

“彩头呢?”阎沧浪其实有点不信的,几十年的情谊,顾老爷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把顾承洲叫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吧。

“我若是输了,就告诉你一个可以彻底把他们打垮的办法。”方睿哲抽了口凉气,慢悠悠端起自己的酒杯,斯文得体的抿了一小口。“赢了的话,我要五千万。”

当他傻的吗!阎沧浪目露鄙视,用看傻X的眼神,上上下下审视他。“你觉得我会跟你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