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峨黎都沉浸在风雨欲来的宁静之中。

所有人都清楚,即将要打的那场仗对于久未参与到征战中的峨黎将会是多么巨大的打击。区区以闭关锁国延迟至今的峨黎又怎么跟那是人则可战的暴乌相提并论,可即便如此,这场硬仗还是必须要打下去的。

必须打!

必须赢!

——为了那个美到让人丢了魂的女人。

峨黎王妃叶苏氏。

峨黎皇室一向不擅为君,比起做一个君主,每一代的他们在其他方面的才能反而更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他们舞文弄墨,沉浸在这些文人的喜好里,完全抛却了作为君主必须承担的责任。

这一代的峨黎王比起他的祖辈们倒是好上不少,他也算是为国为民,不停的在改革着,以期改善峨黎在先辈们手上的破败现象了。但他却也有一个更加明显的弱点。他深爱着自己的王妃叶苏氏,那种炽热的感情甚至超越了他对于国家的看重。为了叶苏氏他可以抛弃一切,皇室的头冠,自己的性命,乃至于这个峨黎国,为了那个女人,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丢掉的。

幸而,叶苏氏也算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王妃,她温婉贤惠,美貌可人,虽然并非峨黎人却对这里很有归属感,早早的为峨黎生下了皇子不说,还对王一片痴情,并不需要担心她可能会对国家产生威胁。

但不可理喻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三国会议上,暴乌的王对立于峨黎王身边的她出言调戏,行为放荡不说,还干脆在众官员面前羞.辱她不过是个出生不详的野.胚子。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这个桀骜狂放的暴乌王竟然还故意发放火烧了叶苏氏最爱的桃花源,趁乱将她掳走了!

这等没羞没臊的事,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即便峨黎确实兵力弱小,但它本就偏离于其他小国,反而更加靠近大祺。恐于大祺余威,再加上峨黎不过是块瘦肉,这才没人急着要吞下它。

想来,这代刚刚上位的暴乌王不可能是真的只看中了峨黎王妃的美貌,怕是想借此机会朝着峨黎开战呢。

可即便清楚这一点,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啊。

夜色渐深,整个峨黎王宫却依旧是灯火通明。摇曳着火烛的王的寝宫内,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父王可还在担心母亲的事?”

“只靠我国怕是无力,看来还得去仰仗祺国了。欢儿莫忧,无论如何,为父总不至于把你也赔进去。”

卷帘下,峨黎王叶晗玉倚着王座翻阅着面前层层叠叠、堆砌如山的公文,略显书生气的文弱面上,在看着乖巧的伏在自己膝上的与爱妻眉目相似却带着勃勃的生气的少年时却不由带上了一丝难言的温柔。

“且再等等吧,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出现。”叶尽欢抬起脸轻轻蹭了蹭叶晗玉的小腹,一双杏子般的眼眸里隐隐浮现水汽,说不出的蛊惑。

叶晗玉不由一愣,恍惚间,年幼的儿子和爱妻的身影竟然不由的交叠到了一起。

再过三日,便是欢儿的十二岁生辰,想来这孩子一定也在恐惧着吧,希望到那时便会出现转机什么的,果然是孩子的想法。

“不要任性。”

叶晗玉叹息般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欢儿乖,天佑我峨黎,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的母妃,也一定会平安回到我们身边。到那个时候,父王答应你,一定帮你举办一个绝无仅有最盛大的庆典,来庆贺我们欢儿的成年礼好不好?”

他统共也只有叶尽欢一个孩子,幸而欢儿倒也足够争气,是个国事上的天才,在各个国家局势上的看法实在让人心惊。他举止得当,谦和贤明,深得众人赞誉。在峨黎历代王室成员里是个十足的特殊分子。

再加上叶尽欢的容貌像极了他最爱的妻子,眉目间虽仍带着稚嫩,举手投足间的王族气质却令他显得高贵而典雅,这大概是他和他出生民间的母亲最大的区别了。这孩子从始至终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十分的不好亲近。就连他母亲,他似乎也并无太大的好感。

这孩子唯一在意的是我,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乖乖的低下头。

这个念头时常让叶晗玉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暴乌的王还太年轻,他能够想到的主意,大祺的皇帝陛下肯定也想到了。暴乌王为了引诱我们自己主动送上门,不惜毁掉自己的声誉掳走母亲,这一点那一位肯定也明白。”

“我们峨黎多年来作为屏障挡在大祺面前,只要有我们存在,一旦他国对大祺有一丝半点的敌意都会给他们缓冲的时间,因此,那一位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我们被暴乌吞并。我们只需静待即可,短时间,不,就这一两天内,大祺一定会派出使者表示希望帮助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姿态摆的高一点儿,也可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叶尽欢并不理他说的,他一早便清楚叶晗玉是个多天真的人,大脑里装的也只有情情爱爱了,这么多年改革来改革去,半点也没有帮上峨黎的忙。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峨黎的王,又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真是半点不想和他多浪费口舌。

他清朗的声线有如泉水叮咚般让人沉醉,他一点点的剖析给叶晗玉听,几乎是把所有东西都碾碎了来讲了。

“我知道你一直对政事很有判断力,但是……”

“事关国家,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叶尽欢包子脸一鼓,突然用力的环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