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其实这护短并非尉钟一人独有,凤离梧也护短,而且只在姜秀润一人身上显现得尤为厉害。

是以当尉钟说完,凤离梧眉色都不动,只问道:“尉公侯说完了吗?”

尉钟听了这称呼,心里不由得一动。凤离梧向来敬重他,私下里时,也会称呼一声外祖父。

可现在那一句“尉公侯”却是公事公办,客气疏远的腔调。

可是皇后被打,是何等让人震惊的骇事!若让文武知道,凌迟了那妖姬都不为过。凤离梧身为亲儿,怎么可以这般轻描淡写?

凤离梧似乎看出了尉钟眼中的不敢置信,却言辞笃定道:“皇后自从病沉后,一直心虚不宁,常常幻听臆想,既然是臆想之事又怎可当真,大肆宣扬?”

尉钟知道凤离梧诬陷皇后胡言乱语,这是有意护短不欲追究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悲愤道:“太子,那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怎么可以任由旁人如此欺辱她?”

凤离梧此时望向尉钟的眼神,森冷得可怕:“因为孤知自己首为国储,后为人子。尉公侯可知自己首为人臣,后为人父的道理?”

话提点到这里也是够了。尉钟被凤离梧冰冷的眼神激得一激灵,察觉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忘形。

细想起来,那个瑶姬就算吃了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如此行事啊!除非是得了太子的授意,代为教训去了。

细细回想宫宴时的情形,皇后申斥太子话语虽然是为母者抱孙心切,有些说得急了,可是初衷也是好的,殿下实在不该这般跟自己的亲生母亲闹得如此无法收场。

他张口还想再言时,凤离梧又冷冷道:“孤当初叮嘱公爷谨慎处理家丑,并写了这几年来,贪赃枉法,强买他人田地的尉家子孙名姓,不知公爷又处理了几何?”

凤离梧说的,就是当初他叮嘱尉钟处置了孽子尉旬时,托姜秀润递过去的那封信。

尉钟见太子又提及此事,脸色微变,语气也渐和缓道:“殿下递来的书信,我已派人查证,确有属实,但也有个别再须查证,免得冤枉无辜者。”

凤离梧心里冷哼,那书信里占大头的,其实就是他眼前的这位外祖父,他的确是要慢慢细查,看如何湮灭罪证。

可他表面倒甚是和蔼道:“那就有劳公侯细查,免得大齐行刑者的刀下,有枉死的冤魂。”

因为掐了尉钟的七寸,那掌掴皇后之事也就不再提及。

就像太子所言,除了亲近皇后之人,谁能知此事?就算传扬出去,也会因为内容太匪夷所思,而不为人信。

现在因为圈并土地一事,太子对尉家子弟心怀不满,身为族长,他总要顾全大局,将大事化小。

而且就像太子所厌的那般,皇后最近的行事的确是太过乖张,也是该小惩一二了。

是以尉公侯虽则是满腔愤恨,怒不可遏而来,却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这尉公侯来兴师问罪的事情,姜秀润自然也听见了。

当殿下去见客时,她一骨碌爬起。赶紧洗漱完毕,略显忐忑地等待。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太子回转了,她问道:“怎么……没留公侯食早饭?”

凤离梧扭头看她:“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不懒床睡觉?”

姜秀润自从书会之后,回转太子府,就被太子明令禁止再去书院。没有日日头悬梁锥刺股的韧劲,人也越发懒惰,每日赖在被窝里日上三竿都是常事。

今日若不是尉公侯来找她麻烦,她说不定又要懒床到几时呢!

尤其是昨日中秋宫宴上,昔日有些考学远不如她的同窗,也都领了差事开始了仕途生涯,真叫姜秀润生出了些许的嫉妒。

只因为她是女子,便只能无奈裹红妆,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跟群小肚鸡肠的女子夹杂不清。

而那些同窗们却大展宏图,实在叫人心中郁闷。

是以凤离梧打趣她时,她确定了尉公侯不会再生事后,便精神松懈道:“殿下这么一说,还真困呢,一会待殿下出府办事,我再睡会。”

凤离梧虽然不想让她再人前面露面,可更不爱看姜秀润整日没精打采的颓唐样,于是道:“秋色正好,整日蒙被而睡像什么话?孤带你去狩猎吧。”

为了出行方便,姜秀润换上了男装,一身精神抖擞地准备出发去了。

当她走到庭院时,正看见曹溪也急匆匆地带着侍女等车,看那情形是要入宫里去。

太子拎提着马鞭过来时,看她的情形,面色一沉到:“你这是要到哪去?”

曹溪自然连忙说道:“皇后命人传话过来,说是身子发沉,要我去请安。”

凤离梧心里清楚,这曹溪若去,皇后定然要痛陈姜秀润的大逆不道。而曹溪又是个蠢妇,回来说不定搬弄起什么是非来,搅得整个府宅都不安宁,所以他看也不看曹溪,只道:“你又不是御医,去也无用,母后那,孤自会派老道的御医调理。若是无事,你便在府里好生将养,看看修身静气的经卷,总是往外疯跑,像什么样子?”

只这一句话便绝了曹溪入宫与皇后通气的机会,也再不管曹溪泫然若泣的样子,带着姜少傅就翻身上马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