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扑哧笑喷, 转一下手中的鞋, 拿着鞋面朝他屁股上拍一下,“再有下次——”

“我自己揍我自己。”三郎道。

史瑶把鞋还给太子, 又朝三郎背上拍一下,“玩去吧。”

“没什么好玩的, 母亲。”二郎把四郎放在小马上, 就对大郎说,“我们下午也不出去了,和小弟玩吧。”

史瑶:“三郎,去把偏殿的书拿来念给四郎听。”

“他这么小听得懂吗?”大郎很怀疑。

太子:“你们比四郎还小的时候,我给你们读过《论语》和《礼记》。”

大郎张口想说, 我们和四郎不一样。就听到三郎说,“我去拿, 再把大兄的琴拿过来。”

“大郎, 我家乡有钱人家的小孩六个月大就送去学堂, 四郎快十个月了。”史瑶道。

太子扭头看一眼史瑶,“六个月大的小孩懂什么?送去学堂让老师照顾?”

“不是。”史瑶道, “家人陪着一块去,好像是老师教小孩的家人如何陪小孩玩儿。”

二郎:“陪玩还要教?”

“是呀。”史瑶道, “不过, 我也是听说,没见过。”

太子笑道:“幸亏你不知道。”

“妾身知道, 殿下也不知道妾身知道, 不是么。”史瑶笑眯眯地说道。

太子噎着了, 瞥她一眼就把椅子放下,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如太子所言,五月底诏书就抵达大汉各地,百姓自然不相信鸡和鸭能抵抗如洪水般凶猛的蝗虫。可是呢,大汉百姓太害怕蝗虫,哪怕不信也去买种蛋或小鸡仔和小鸭。

七月初,百姓家中都养了十几只鸡和鸭。然而,直到八月初,四郎都会走了,在甘泉宫的刘彻也没收到发生蝗灾的消息。此时也只有太子和经常发生蝗灾的当地百姓还记得此事,其他人早忘了。

早先刘彻颁布诏令时,曾在诏令中提到一旦发生蝗灾,就把鸡鸭赶到地里。八月十四日上午,刘彻从甘泉宫搬回未央宫,没过几天收到并州发生蝗灾的消息。刘彻立刻就令当日当值的东方朔给并州太守回信,提醒太守放鸡鸭吃蝗虫,并询问蝗虫何时退去。

从宣室发出的信刚出长安,刘彻又收到急报。原来早在并州太守还没收到蝗灾的消息时,第一个发现蝗虫来袭的百姓就把鸡鸭赶到地里。

庄稼快熟了,秸秆硬,鸡鸭啄不动,不过鸡鸭也没吃蝗虫。并州太守收到有些地方出现大量蝗虫时,饿了半天的鸡鸭终于开始自己找食。此时如雨滴般密集的蝗虫落下,鸡鸭无需走动就有食物送上门,自然不会放过。

前一刻见鸡鸭不吃蝗虫,觉得朝廷的法子极其不靠谱的百姓打算放弃,一看鸡鸭开始吃,百姓干脆把家里的小鸡仔也送到地里。

蝗虫多,鸡鸭也多,蝗虫还没落到豆秸上就进入鸡鸭口中,等并州太守抵达发生蝗灾的地方,蝗虫已消失。

长安的信还在路上,并州太守此时早忘了三个月前收到的诏书——用鸡鸭驱赶蝗虫。并州太守便问当地县丞,这次蝗虫怎么退的如此迅速,县丞心下奇怪,还是你告诉我们养鸡养鸭吃蝗虫,如今怎么问起我来了?

当地县丞心里犯嘀咕,却不好直接问出口,就说大部分蝗虫都被鸡鸭吃了。在鸡鸭吃饱后,百姓又拿着网捕捉蝗虫,如今还剩零星几只不足为惧。

并州太守大喜,立刻向朝廷禀报。刘彻看到太守在奏章上提到,不足两天蝗虫就消失殆尽,当时乐得手舞足蹈。

高兴劲过了,刘彻就命黄门令宣太子。并州太守的第一份奏章到达的时候,偏巧是八月十七下午,宣室内只有刘彻和宫女、宦者。

大汉一直没有抵御蝗虫的法子,刘彻也没宣文臣武将商讨此事。翌日是八月十八,休沐日,刘彻也没心思听音乐玩闹,坐在宣室内唉声叹气,到了傍晚就收到并州太守禀告蝗虫退去的奏章,以致于除了宣室内的人,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并州发生蝗灾,包括太子在内。

宣室黄门令到长秋殿时,太子正在用饭,听到刘彻让他去,太子立刻放下箸。三郎问:“祖父让你过来的时候是高兴还是生气?”

黄门令惊讶,惊的是三郎不是直接问皇帝找太子何事,“陛下很高兴。”

“那就是好事喽。”二郎也懂三郎的意思。

太子经过三郎身边,弯腰揉揉他的脑袋,“还说四郎机灵,依我看你才是最机灵的那个。”

“父亲?”抓住小勺,颤颤巍巍吃东西的四郎听到他的名字抬起头,叫我干啥啊。

太子回头看一眼四郎,“四郎好好吃饭啊。”

四郎现在只能听懂简单的,比如“吃饭”二字,听见太子提到,就举起小勺示意太子,我在吃呢。

“四郎真乖。”太子说完就往外走。

四郎听得懂“乖”,咧嘴笑笑,就继续吃东西。然而,他的手拿不住勺,一碗鸡蛋羹连一半也没吃,全掉在案几和他衣裳上面。

史瑶为了锻炼四郎并不管他,直到他们吃好了,才让宦者去庖厨端粥,喂四郎吃。还没吃饱的四郎喝大半碗粥,不饿了,就夺史瑶手里的勺要自己吃,史瑶就把勺给他,由着他吃一勺掉两勺。

碗里的粥全祸祸干净,奶姆抱着四郎去换衣裳,大郎看着满地狼藉,忍不住皱眉,“每次四郎吃东西的时候都跟蝗虫过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