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行驶,除了采购补给生活用品或者住宿吃饭基本就没有停过。忍冬说将军已经久等了,必须要亲眼见到古墨才能放心,因此一行人几乎是在拼命的赶路。

“公子,吃点东西吧。”这句话忍冬一路上重复了无数次,可每次坐在软垫上的人看都不看他,脸埋在膝盖里,抱着腿呈现着一副自我保护的样子。看的忍冬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疼,更是担心以他瘦弱的身子熬不到京城便病倒了。

忍冬坐在他旁边轻声道:“公子不吃东西,不愿意洗澡换衣服……这么折腾自己何必呢,到时候苦了自己,将军和殿下也会心疼的。”

“你在乎的那人,如若她是真心在乎你,定然会为你寻到京城,到时候你把自己熬坏了,要怎么去见她呢?”忍冬说完后便注意到面前的人胳膊微微的动了动。

随后收紧胳膊含着哭腔的声音隔着衣服传了出来,“她找不到我了……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她要怎么找我……”

这还是这一路上他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忍冬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道:“只要她心里有你,就一定会找到你的。”

“呜呜呜,她一个人要怎么去找我,路那么远,那么危险……”古墨抬头看他,红肿的眼睛格外明显,脸上白皙的皮肤都微微起了皱,将近两天滴水未进本来粉嫩的嘴唇此时发白起皮。

忍冬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两天哭成了什么样,估计刚才跟他说话前还在默默流泪呢,只是现在终于哭出声了。

“公子,将军才是您的家人。”忍冬从怀里拿出柔软的帕子,轻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古墨别开脸躲开他碰自己的手,含着浓重的鼻音呜咽道:“可她也是我的家人,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她说一声,她现在一定在到处找我……都怪你!”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冲着忍冬吼出来的。吼完后又蜷缩着身子缩回刚才的样子,只有身子一抽一抽的。

他好后悔没有告诉曲隐他是谁,他一直以来是因为害怕要和她分开才隐瞒了身份,现在却有可能会因为他之前的隐瞒而导致曲隐找不到他了,一想到曲隐回家后见不到他,他的心就像被人生生连根拔起一样,疼的让人窒息。没了曲隐,他要怎么办……

忍冬眼神柔和的看着古墨,并没有因为他发脾气而生气,反而心底有些自责内疚,他当时的确是只顾着殿下和将军见弟心切的心情了,倒是下意识的忽略了公子对那人的感情。如果他让两个人好好的告别,又或是带着那人一起回京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柔声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公子怪我便是,别再哭坏了身子。”

看他没有丝毫的动静,忍冬只好从他关心的那人入手,“如果将军看到您这么憔悴,便会以为是那人的错,是她亏待了您,到时候您已经病倒了,将军若是要做什么事您也不知道,也没办法阻拦,所以您对自己的糟蹋等于是害了你们两个人。”

古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闷不吭声的抱着腿又坐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了把眼泪拿起筷子端起饭。

——他要好好的,她一定会来找她的,她说过不管他在哪里她都会带他回家的。

——她说话一向算数,他信她。

一想起曲隐的音容相貌,以及哄他吃饭时温柔的样子,以及她对自己挑食时无奈的笑,古墨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下来,落在碗里随着米粒一起被他扒拉着吞进肚子里。

忍冬看他边吃边哭,最后捧着碗只哭不吃了,心头顿时一阵无力的叹息。这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儿子才是泼出去的水,这公子如今都还没嫁出去呢,就不愿意要他娘家人了。将军和殿下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的又要怎么伤心了。

最后古墨还是吃了小半碗米饭,小侍过来为他洗漱了脸他又躺着不愿意说话了。抱着被子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在客栈住宿,他也愿意洗澡了,只是他身上的那身穿了好多天的衣服死活不愿意换下来,后来连让人碰都不愿意让人碰了,每天洗完澡就穿着那身衣服入睡。好在天气已经入秋,否则要是换成夏天,衣服上的味道早就不能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