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生了一个男孩。

顾大人大喜过望,下令打赏全府下人。

谢氏一听,脸色一垮,就要发作。

春禾急忙拉住谢氏,“太太,老爷正在兴头上,一点银钱赏了就赏了,不值得为了这点事同老爷闹僵。那样做只会便宜了白姨娘。”

谢氏咬咬牙,忍了这口气。

她狠狠瞪了眼胡姨娘,要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胡姨娘身上。

胡姨娘暗叫一声糟糕,没想到老天爷竟然会站在白姨娘那边。

又是催产药,又是受刺激,白姨娘竟然还能顺利生下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

白姨娘这运气,真是逆天了。

胡姨娘已经做好准备,承受谢氏的怒火。

却不料,稳婆突然跑出来,大喊道:“白姨娘产后大出血,快,快请大夫。”

胡姨娘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个转折。

她朝谢氏看去,只见谢氏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过那抹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幸亏老爷派了人去请大夫,谢天谢地。”

谢氏特别真诚地同顾大人说道。

顾大人脸色僵硬,让顾全去催催,请个大夫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请来。

“姨娘会不会有事?我要去见姨娘。”

顾琳从厢房冲出来,一头的冷汗,说着就朝产房大门冲去。

丫鬟们七手八脚,将顾琳拉住。

“五姑娘,里面污秽。你是姑娘家可不能进去。”

顾琳大哭起来,“我要见姨娘,你们放开。”

“放肆!当着老爷的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谢氏怒斥顾琳。

顾大人拦住谢氏,“让她哭吧。她也是担心白姨娘的情况,才会如此伤心。”

顾琳闻言,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谢氏十分厌恶,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绷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大夫终于请来了。

白姨娘产后出血情况有些严重,幸亏大夫来得及时,废了牛鼻子劲,总算止住了出血情况。

大夫擦擦满头的汗水,对顾大人说道:“姨娘身子弱,又产后大出血,以后怕是很难受孕。”

顾大人张张嘴,“她没事了吧?”

大夫说道:“好生养着,照着一日三顿服药,不要大喜大悲,应能好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大夫收拾了药箱,想了想又说道,“孩子我看了眼,似乎是在娘胎里憋了气,有些弱。最好请个专业的儿科大夫来看看,小心没大错。”

顾大人脸色一僵,“孩子严重吗?”

大夫摇摇头,“说不好。小儿科我不擅长,不好做判断。大人最好是派人去太医院请胡太医。胡太医不仅擅妇科,也擅小儿科。”

“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顾大人脸色凝重,让人将孩子抱出来看看。

谢氏说道:“孩子小,受不得风。”

“那就抱到房里看看。”

说完,顾大人进了卧房,让人将孩子抱来。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个,红扑扑的,像是猴子屁股,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头发倒是很浓密。

孩子不怎么哭,哭起来声音也很弱小。

顾大人见了,微蹙眉头。当即吩咐管家顾全,拿着他的名帖去太医院请胡太医上门。

顾全有些担心,“老爷,万一胡太医不肯来,怎么办?”

“告诉他,本官给他加倍的诊金。”

谢氏一听,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却被春禾劝住了。

现在可不是同老爷置气的时候。

谢氏深以为然,只能忍了又忍,忍字头上一把刀。

她不耐烦在这里守着,怕继续守下去,肺都会被气炸。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相思院,回了她的芙蓉院。

一回到芙蓉院,谢氏就接连砸了两个茶杯。

“气煞人也!老爷满心满眼都是白氏那个贱人,还有白氏生的小贱种,却不曾正眼看一眼本夫人。”

“太太息怒。”

春禾想劝,却又被谢氏打断。

谢氏怒骂白姨娘,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最后放了狠话,她一定不会让白姨娘好过。

春禾张张嘴,想说太太当年生六少爷和八少爷的时候,老爷比现在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候,无人能掠谢氏锋芒。

顾大人将谢氏宠到了天上,谢氏想要什么,顾大人一定会满足。

谢氏骂了一通,心情好了些。

她对春禾说道:“派人盯着白姨娘那边,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况。”

“奴婢遵命。”

顾玖跟随大太太张氏回了顾府,就听说白姨娘生了一个男孩。

她笑了笑,同丫鬟们说道:“白姨娘运气不错,也算是心想事成。”

青梅端来养生茶,说道:“白姨娘生了儿子,太太怕是要气死。”

“放心,太太命长着,气不死的。”

顾玖端起养生茶,抿了一口。

青梅说道:“这下子府中热闹了,等白姨娘出了月子,怕是三天两头就要闹腾一回。”

顾玖拿起一本书,翻到上次看的页面,然后说道:“未必闹得起来。一个小孩子,从出生到成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

白姨娘只要不糊涂,就该懂得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如此,太太说不定大度一回,干脆容下他们母子二人。”

青竹拿着针线进来,说道:“白姨娘不是糊涂的人,高兴过后,自然知道低调做人的道理。”

青梅说道:“等到十几年后,哥儿长大,娶妻生子,白姨娘也算是翻了身。”

青竹坐在杌凳上,整理针线,“先别说白姨娘。姑娘的婚期,该怎么办?真要比萧姑娘晚进门,姑娘在王府如何立足?

姑娘嫁到王府,就是嫡长媳妇。嫡长媳妇不管家,说出去别人都会猜测姑娘在王府是不是不受待见。奴婢一想到这里,就着急得很。”

青梅也是一脸担忧,“姑娘,此事该怎么办?”

顾玖半点不在意,“我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再说了,公子诏都不在意婚期比他兄弟晚,我又何必在意。”

青梅着急,“姑娘怎么能这么想?公子诏晚成亲,他依旧是王府嫡长子,该有的都有。而且男子不干涉内务,内务一干事情,与他何干。

姑娘可不一样了,姑娘是嫡长媳妇,却不能管家,别人会如何想?届时姑娘身处内院,处境得多难。”

“是啊!身为嫡长媳却不能管家,连府中的下人都会轻慢三分,不将姑娘放在眼里。姑娘想弄点吃的喝的,怕是还要看人眼色。”

青竹青梅齐上阵,同顾玖分析这里面的坏处。

顾玖放下书本,“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管家?”

“姑娘比萧姑娘晚进门,如何能……”

顾玖打断丫鬟的话,说道:“你们都说了,我是嫡长媳妇。嫡长媳妇的体面,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拿的。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青梅压低声音,问道:“姑娘是做好准备,要和萧姑娘斗法吗?”

顾玖轻声一笑,曲指在青梅头上弹了一下,“想那么多做什么?婚期都没定,说不定要到明年出嫁。现在啊,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怎么自在怎么来。以后不要再杞人忧天,无谓的担心。”

丫鬟们见姑娘如此笃定,心里头也跟着轻松下来。

虽然丫鬟们不知道顾玖要如何同萧姑娘斗法,可是心里头,却对顾玖充满了信心。

这个信心,是从去年开始,逐渐建立起来的。

……

数天之后,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