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诏的日子不太好过。

出了宗正寺,安心日子没过两天,就不得不站出来,顶在最前面,替文德帝承受文官们的炮火。

他本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打嘴仗,肯定是打不过文官。

文的不行,就只能来武的。

抓几个典型,黑材料一样一样甩出去,直接下狱治罪。

却不料,此举惹来更多的非议。

不光是御史上本弹劾刘诏,其他官员同样上本弹劾他。

说他公器私用,打击报复,心胸狭窄。

甚至将他在鲁侯府掀桌子,不敬长辈的事情也翻了出来。

就差指着刘诏的脑门,骂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个混账王八蛋。

刘诏掰着手指头,好想一拳打过去怎么办?

克制!

继续克制!

文德帝身上的压力一解,乐得看戏。

偶尔文官炮火太过猛烈,他才会出面压制。

朝堂上吵吵闹闹,江南歌舞升平。

城外宝鼎寺,江燕跪在佛前,虔诚祈愿。

添了香油钱后,知客僧将她迎入后院厢房。

或许是天气好到太感人,进入厢房后,没一会就昏昏欲睡。

眼睛迷迷糊糊,身边的丫鬟婆子似乎都倒了下去。

她揉揉眼睛,意识到情况不对,可是却动弹不得。

视线中,房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江燕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劫色。

不是她自恋。

凭她的容貌,能做得先帝的妃子,得先帝宠爱,被人觊觎,实属正常。

一张湿冷的毛巾盖在脸上,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等毛巾拿走,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明亮,口舌能自如活动。唯有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她又看了眼倒在地上昏睡不醒的丫鬟,婆子,心知肚明,这是遭了暗算。

“咱家该称呼你江淑仪,还是江娘子?”

陈大昌往椅子上一坐,饶有兴趣地看着江燕。

江燕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恐慌,长长一叹,“元宵节那回,你果然认出了我。”

陈大昌点点头,“咱家别的本事一般,唯独认人的本事从未出过差错。谁能想到,在江南也能见到熟人。”

江燕苦笑一声,然后郑重说道:“江淑仪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江小娘子。”

陈大昌了然一笑,接着问道:“谁帮你瞒天过海,逃出地宫,来到江南?”

江燕嗤笑道:“陈公公莫非认为,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吗?那我也要问问,陈公公怎么没死,还跑到江南来潇洒?”

“咱家自有保命的手段,来江南是有正事干。”

江燕呵呵一笑,“奴家同样有保命的手段,来江南就为了脱离过去的身份。陈公公满意了吗?”

陈大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出来江燕对他很警惕。

他说道:“罢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咱家就不追究你是靠谁绑忙才能瞒天过海,在江南安顿下来。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男人吧。”

江燕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陈大昌面无表情地说道:“经过调查,咱家知道你男人名叫周瑾,出自淮安周氏。

咱家特意派人前往淮安调查,却发现淮安周氏祖宅,早在数年前就已经人去楼空。

当地百姓说,有一晚发生大火,周家人都死光了。显然,淮安周氏是在瞒天过海。这个淮安周氏,问题很大啊。各种迹象都指向了海边。对此,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江燕讥讽一笑,“陈公公是在替朝廷办差吗?你不是朝廷中人,淮安周氏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大昌笑了起来,“关系大得很。你可知咱家为何来到江南?”

“我怎么会知道。”江燕嗤笑道。

陈大昌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笑着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咱家是在替诏夫人经营江南产业,目前身份是四海商行江南大总管。诏夫人意欲发展海贸,却受阻于李海龙为首的海盗。至于这个海盗头子李海龙,你不会陌生吧。”

“什么李海龙,我根本不认识。陈公公莫要冤枉人。”江燕心头砰砰砰乱跳,慌得不行。

她的确不认识什么李海龙,却知道周瑾的身份不一般,应该是在海上讨生活。

好几次,周瑾派人送来的珠宝上面,还沾着血迹。

江燕不是笨蛋,时日一长,就叫她猜了出来。

她一直装傻,从未在周瑾面前露出过痕迹。面对周瑾的时候,只谈风月,从不谈这有关海上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