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律法的推行,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少府分散各地的收税小分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地抵抗。

抵抗主力,要么地方豪族,要么一方豪强。

从言语扯皮,到小规模械斗,到大规模械斗,再到出人命……

抵抗方式一步步升级。

抵抗目的就是拒绝缴税。

面对种种突发情况,少府早有准备。

金吾卫出动,该打的打,该抓的抓。

一时间,金吾卫的凶名再上一层楼。

地方官员弹劾少府,弹劾金吾卫的奏章,就像是雪片一样飞到京城。

各家各族,各种关系户,纷纷派人上京城疏通。

再这么搞下去不行啊!

一时间,前往京城的各个官道上面,总能看见几辆疾驰的马车。被路人诅咒为上赶着找死。

朝堂官员终于坐不住了。

看着家族送来的信件,他们不能再沉默下去。

少府和金吾卫实在是欺人太甚。

自古以来,当官就不需要缴税。

隐逸田亩数量,此乃惯例。

现如今,少府不仅要朝官员家族收税,还要丈量田亩数量。

欺人太甚。

若是让少府得逞,隐逸的田亩数量岂不是要昭告天下,摆在皇帝皇后的案头。

叫穷的官员,以后还怎么叫穷?

说清廉的官员,以后也不能标榜清廉。

说不贪的官员,家里那么多土地怎么来的?你敢说自己不贪?

这是双刃剑啊!

不能再这么搞下去。

朝廷官员动了起来。

少府,金吾卫,内侍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弹劾的奏章每天得用几个箩筐,才装得下。

皇帝刘诏拿起一本弹劾奏章翻开一看,看不到两秒钟,丢了。

言之无物!

老调重弹!

再拿起一本,还是丢了!

内容空泛,毫无新意!

“十税一,全名缴税,是早就定好的章程,诸位爱卿当初都没反对。怎么着,这才刚开始,你们就坐不住了?少府丈量土地有错吗?不把土地丈量清楚,怎么知道每家每户该缴税多少。”

“官府有鱼鳞册,上面登记着每家每户的土地数量。少府要征税,直接照着鱼鳞册上面的田亩数量征收便可。为何非要扰民,丈量土地?”

官员早有准备,岂能被刘诏轻易劝退。

皇帝刘诏讥讽一笑,“鱼鳞册?不知地方官府的鱼鳞册是哪一年的数据?任爱卿,你来告诉大家。”

正在打瞌睡的任丘猛地醒来,出列,微微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地方官府的鱼鳞册,基本上都是太祖太宗年间的数据。后续略有补充,不过大部分数据都是当年留下来的。地方官府通常誊抄一本,就当是重新登记了各家各户的田亩数量。”

啪!

刘诏直接砸了砚台,“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吗?让少府照着一百多年前的数据征税,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怕家族隐逸的田亩,被少府翻出来。陆爱卿,你们家登记的田亩是三百顷,另外还隐逸了多少田亩?”

中书令陆大人有一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场面很尴尬啊!

不过皇帝点了他的名,身为忠实的支持者,陆大人还是站出来说道:“不敢欺瞒陛下,家族隐逸的田亩数量大约有一千顷左右。”

刘诏了然一笑,“一千顷,在场所有官员中,肯定不是最多的。据朕所知,就在这个金銮殿上,有个别官员家族隐逸的田亩数高达一万顷。那真是富甲一方!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富甲一省。

你们都骂朕是昏君,骂朕是屠夫。朕自幼行伍,的确是个屠夫。朕今儿就将话撂在这里,妄想和朕对着干,妄想继续隐逸田亩数量,那是痴心妄想。金吾卫磨刀赫赫,京大营蠢蠢欲动。谁要是不服,抄家杀头,朕绝不姑息!”

哐!

刘诏一脚踢翻了小杌凳,拂袖离去。

林书平忙唱喝了一声,“退朝!”

官员眼睁睁看着皇帝刘诏离去,大家还杵在金銮殿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陛下疯了吗?”

“隐逸田亩数量,此乃惯例!陛下打破千百年来的惯例,他这是要逼得民不聊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