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我。

“你喜欢我么?”我问。

公子目光闪闪,立即道:“喜欢。”

“喜欢我何处?”

“全都喜欢。”

我不满:“何谓全?”

他眉头动了动, 似在考虑用词, 道:“从头到足, 由内而外。”

我觉得日后须得鼓励公子写情诗, 他奉承我的功力和他咏志抒怀的功力, 显然就像桓瓖和沈冲在学问上的区别。

不过这不重要。

我拉过他的手, 将语气放软:“如此,那与我在一起,你喜欢么?”

“自是喜欢。”

“那么我与你亲吻拥抱,你也喜欢么?”

公子的面上似乎终于绷不住, 血色重又涨起。

“喜欢。”他目光深邃, “霓生, 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

公子愣了愣。

我叹口气:“你说你要六礼皆备,堂堂正正, 方可与我在一起。可如今, 你还不曾行六礼就与我共宿一室, 传到别人耳中, 我便是那不守妇道的堕落女子, 失了清白, 从此为世人唾弃。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在世人眼中, 你我算私奔, 便不可明媒正娶了。”

“怎么会?”公子道, “除了青玄和柏隆,无人知晓你我之事。就算是海盐那些人,他们也不知你我身份。将来你我各自了却了眼下之事,自可堂堂正正在一起。”

其实知晓你我之事的人不止他们,还要加上一个黄遨。我心想。

“哦?”我继续道,“如此说来,只要无人知晓,我等做什么便无妨了?”

公子似乎觉察了我的想法,眉间动了动:“你何意?”

我将唇角抿了抿,说:“故而我觉得你并不那么喜欢我。既无人可指摘你我,我二人便可不理会那诸多规矩。可你总挂着礼法,在你眼中,岂非礼法比我更重。”

公子看着我,少顷,无奈一笑。

烛光里,那锐气而精致的眉眼因为带着笑意而变得舒展,光影落在唇边,柔和而迷人。

“你笑甚?”我问。

“霓生,”公子缓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我若以礼法为先,便全然不会去找你,你我亦不会有今日。”

他这么说就好办了,我心中一喜,公子却补充道:“我不敢逾越夫妻之事,乃是怕你我还未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

“准备好生几个儿女。”

我:“……”

蓦地,我觉得脸上好像被人放了火。

公子真是出息了。

我只想到了如何把他啃下来,而他竟然已经想到了生几个孩子。

“什么生几个儿女……”我连说话都带起了结巴,嗫嚅道。

“夫妻自然就要生儿育女。”公子道,“我父母成婚后不到一年,我长兄就出世了。霓生,你我还成婚,你也尚不可光明正大用回原来名姓,难道要让孩子也背上名分之事?”

我无语。

他居然连父母当年如何行事都打听清楚了,想得果真不少。

“这……”我哂然,“不会的。”

“怎不会。”公子似笑非笑,“霓生,你是信不过你还是信不过我?”

这声音低低的,莫名的让人觉得撩拨。

我努力抛开杂念,与他就事论事:“在医书上看过一味汤药,乃寻常药材配成,喝下之后可保不会怀孕。”

公子皱了皱眉:“吃药?那不就是娼家用的无子汤?这类药用则伤身,不可胡来。”

我终于忍不住,瞪起眼:“你怎会知道这么许多?你去过?”

“不曾。”公子道,“都是听子泉说的,听多了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