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倾一顿。

蒋振豪却已红了眼:“楼隐这人,虽然低调。但我等豪族高层与后宫之人,谁不知……他这籍籍无名的宦人,是爬上了太后的床,才……”

“爹!”

他还未说完,云倾却再忍不住,冷声打断道。

“这不过是宫中传出的谣言,以讹传讹,怎可轻信?”

“你……”

见她这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蒋振豪狠狠一噎,周娅更是连连摇头。

“娘娘,你糊涂啊!当年,太后还是淑妃时,便一手扶持了他,将他暗中弄去了东厂。待他掌了重权后,也是处处以太后为先。纵使是当今天子当初夺位,太后仰仗的除了我们蒋氏,便是东厂之力……这两人间,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她激动地道出蒋家密探出的“内情”,一桩桩,宛如实证。

云倾静立着,却只是抿唇不语。

这些……在她掌握了宫中眼线后,自然早就打听了完全。

而周娅所说之事,也确实曾发生过。

因此,宫中之人,基本也是持同样观点:楼隐与太后间有私情。

甚至就连殷晔,都是如此以为——

被太后一手推上位的他,并不敢触怒母后。但私下,却是怨怒到了极点,特别是对于楼隐,已是恨极。不过是碍于太后权势,无法发作罢了。

也正是在天子都退避三舍的情况下,宫中之人对楼隐的态度,才会如此奇怪——既是碍于其权势,也是不敢得罪太后的“枕边人”。

……

的确,如此解释,似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但……

“好了、好了,您别急。”

云倾眸中异色一闪,忙拉住已快失控的周娅,又望向了勉力按压怒气的蒋振豪。

“爹、娘。我并非是盲目。”

她轻声道,见两夫妇似乎又要发作,声音倏然沉了下来。

“具体内情,女儿此刻实是不便道出。但我蒋云倾,作为豪族蒋氏嫡脉之女,作为镇北将军夫妇之女,作为在北漠边境长大的女子,难道……在爹娘心中,便是个因情完全昏头的痴妇么?”

话落,蒋振豪和周娅皆是一愣。

下一刻,便见云倾勾唇一笑。

“纵使是当今天子相负,我仍是弃如敝屣。若他真是太后佞幸,我怎会看上?”

这一句掷地有声,两夫妇顿时都静了下来,理智也渐渐回归。

是啊。

这个女儿,可是敢厌弃君王,甚至敢煽动家族……夺位。

而这几个月,随着她手段百出,他们也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了逐渐真的考虑起了这惊天的计划……

一个如前朝大魏辅国公主般的野心家,怎会只溺于****?

难道……楼隐之事,真有内情?

一时间,两夫妇都皱眉思量起来。片刻后,蒋振豪突然开口。

“既然娘娘如此断言,我与夫人自然相信。但……”

他沉声道,又想起了另一个糟糕的可能。

“……娘娘是否是为‘大事’,才折节于他?再如何,他毕竟……”也只是一介……宦人。

闻言,云倾一怔。

“不是。”

她下意识否认道,转瞬,又不由有些失笑:“他……”

“分明‘功用’完全……”入夜,钟粹宫主殿寝卧。

榻边,云倾扣住再次闯入的某位奸宦,似不经意地搭上了其手腕,暗暗在心中补全了早间未在父母前道完的话。

而且……分明元阳未泄。

咳。

她敛下眼睑,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绯,又若无其事地放开了男子的手。

另一头。

被暗地“诊脉”了一回的楼督主,望见云倾这幅心虚的表现,眸中幽光一闪。

“娘娘……?”

他淡声开口,语带疑惑。

“没事。”云倾却已收敛起了神色,完全镇定下来。

楼隐一顿,复而,又问起了另一事

“今晨……不知臣离去后,娘娘与亲眷叙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