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我去报到的日子。为了挽回我英俊挺拔的形象,我破天荒地在大热天穿起了西装,打起了领带。我们公司以苛刻著称,我还能站在它的楼下,已经属于踩到了狗屎的范畴。

所以,我把自己打扮地惨不忍睹。连公司保安都多看了我两眼。

前台的美女很礼貌地告诉我王总正在等我,顺便她说,公司里是不允许剃光头的。我想,我得去找顶帽子戴上。

于是当我出现在王总面前的时候,我俨然是在过冬天,就差在脖子上圈两圈围巾了。

“你好,王总!”我打了个招呼。出乎意料地,办公桌后那双美丽到清澈的眼睛连抬都没抬,“张灿是吗?去找人事部孙经理吧。他会安排你的工作。”

我“哦”了一声,确定她说完了,才转身离开。

心里有过一点点失落,可我还能要求什么?

办公区里都是陌生的面孔,这里不是分公司,这里集中了全公司的精英,他们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白领。而从园区分部到总部的我,仿佛是乡下来的臭小子。他们中许多人都在看我,我听见了很多嘲笑我的声音。是我奇装异服,还是我的事迹他们都知道了?我不知道,可我这个时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为了我可怜的面子。

人事部很好找,同一楼层,在办公区的一个很显眼的角落里。孙经理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可能和我差不多大,但从穿衣打扮上来说,她看上去比我要成熟,至少她没有夸张地戴上一顶帽子。

“你好,孙经理是吗?我是从园区分部调过来的,我叫张灿!”我怕我受到鄙视,所以挺得像一杆标枪。孙经理只看了我一眼,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为什么戴顶帽子呢?还是毛料的呢!”

我讪笑了一下,脱下帽子,一个蹭亮的光头立时就展现在她的眼前,“不是说总部规定不能理光头么?可前一阵子出了点事,只好这么办了。刚才前台提醒我,我就在隔壁的礼帽店买了一顶。”

“你真可爱!”孙经理笑得前俯后仰,我却觉得她笑得不知所谓,这很好笑吗?

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笑,拿出我在公司的档案,翻了翻,说道:“是这样的,王总交代过我,对你呀,不能太放任。你之前的经历公司少数人是知道的。”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说的经历是什么。但她并不点明,是在给我留面子,还是?

她的脸上露着微笑,但绝对不是嘲笑,而是很亲和的微笑。如果把这种微笑理解成上司对下属的信任,我觉得还不够,它似乎还带着情人之间的默契感觉?OMG!

任何正常的人,在知道我之前因为“性骚扰”而被见义勇为,然后把人打伤后,都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微笑。除非,她是在掩饰。用亲和的微笑来掩饰她内心对我的鄙视。

这个女人的水,很深。

我出门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人事部经理”的铭牌,确信她一定是靠着她的微笑才坐上了这个位置。突然之间,我很想念李头,那个肯为我挡酒瓶的上司,他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