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章跟施夷光皆是走进了屋室之中。听到施夷光的话,熊章一顿。

分桃之好?

他走进屋子之中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施夷光,面色不解:“谁跟你讲的?”

施夷光看着站在原地的熊章,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目光扫过他身后跟着的随从,没说话。

熊章亦是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侍从,而后回过头看向施夷光:“他是我的心腹,但讲无妨。”

“你亲娘跟我说的。”施夷光闻言,说的也不含糊。只走到桌案旁边坐下,转头扫着屋内的布设。

“她亲口问你的?”熊章跟着施夷光的脚步走上,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施夷光摇了摇头,回头看向熊章:“倒不是。只是我猜的。”一边说,施夷光一边坐在了屋内的案台后。案台后已经铺上了一层毯子,隔着地上的寒意。她一边说,目光一边扫过室内。

床架旁边的大箱子,不知道放她的书够不够。

“你如何猜的?”熊章在施夷光对面坐下,看着她问道。他可没有心思跟她一般,四处瞅着心不在焉的模样。

施夷光回头,看向熊章,也不啰嗦,只道:“她一直在问我,是我救的你还是你救的我。还要给我安排院子。”

“然后呢?”熊章看着施夷光问道:“这哪儿就能说明她怀疑我们之间有龃龉呢。”

“什么叫龃龉?”施夷光先是白了一眼熊章,而后接道:“老实讲,此次你遇险,如何遇险,楚后是不是知道?”

施夷光手撑在桌案上,两只腿盘着,一脸的漫不经心。

熊章闻言,整个人都一绷,看着施夷光,抿着嘴脸黑了下来。没有出声。

片刻之后,他回头,看向旁边跪着的侍从圉公阳:“去门口守着。”

那侍从只低着头,闻言,抬头看了眼对案坐着的一脸无所谓的施夷光,应声道:“诺。”

而后向外退去,也不关门,只守在门外,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宫人奴仆。

熊章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侍从圉公阳,这才回头,看向施夷光,面上带着沉色:“你将才为何那样说?”

施夷光撑着头,看着熊章的样子。而后坐直了身子,看向熊章,面上也是跟着有些沉了下来:“你不用这般猜忌我。”

熊章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施夷光皱起了眉:“我并没有猜忌你,只是想问问你到底如何猜的。”

施夷光闻言,也没有直接答,只深深的看了一眼熊章,而后偏过了头,不再看他的脸,轻飘飘的道:“一般人,谁会纠结到底是谁救得谁。重点是儿子活了不就行了。一直纠结于谁救的谁。不就是心中所想跟众人以为的不同罢了。”

说着,施夷光回头,看向熊章,目光直视着他,眼中没有情绪,用着惯常的无赖之色耸了耸肩,道:“众人都以为是我救了你,她偏与众人不同。故而她心中想的,必然是你救了我。无根无凭,哪儿就能那么笃定是你救了我呢?”

施夷光边说,看着熊章至始至终看着自己沉沉的脸色,敛起了眉眼,低垂着,叹了一声。片刻之后,才道:“事发之初至末,也就一件能让她笃定是你救了我的事。”

说至此,施夷光不再多言。

熊章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女子,不施粉黛,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黑黄。站在人群之中,一垂头,便隐没在众跟随之中,没了影儿。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子,偏偏有让人不可思议,甚至是有些许惊惧的聪颖。

室内有一刻的安静,须臾之后,只闻熊章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