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苍泊反反复复提醒他们:千万千万不要提自己要跟他们去驱鬼的事!

邢战用一种大家长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苍泊无奈地老实交代:“因为我……大哥他不喜欢当天师,所以我一直是瞒着他偷偷练的……”

“你看我长得像驱鬼的吗?你觉得你大哥会相信吗?就算你大哥眼瞎相信了,你把我带到他面前,不还是跟驱鬼沾边了吗?”邢战把一连串反问句砸在他头上。

“好像有道理哦。”苍泊苦着一张脸。

“你说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叛逆呢?既然你大哥叫你别碰你就应该听话!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不信鬼神的!比如我,我就不信的,我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宫牧斜睨了邢战一眼。

“不是的!我……大哥他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天师!”苍泊露出向往之色,“小的时候家里出了点变故,我亲眼看他布下大阵,除妖魔,渡恶灵!我的法器都是从他那里偷偷拿来的。”

“为什么他不让你学?”

“应该是怕我出意外吧,毕竟我是家里的独苗。”

“那你就更应该听他话了。”

“可是……啊,不说这个了,反正你别提就是了!”苍泊又小心地提醒,“另外我……大哥他脾气不太好,如果有话说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去见你哥,为什么你要搞得像去见国家主席似的?”

苍泊嗫喏半天:“总之,你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

他们来到苍泊仓库改造的家,苍泊让邢战在楼下客厅里等候,自己跑去二楼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

邢战刚刚坐稳,就听见二楼传来怒骂声。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修行要安心静心,你还天天惹是生非!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声音虽然十分好听,但极为冰冷,就好像万年不化的雪山上流淌下的泉水,清润极寒。

听不见苍泊的回答,恐怕是在小心翼翼地辩解。

只听那冰冷的声音又在训斥:“天下之大,有的是你闻所未闻的凶险!凭你这点微末伎俩妄图抗衡,徒惹人笑话!”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邢战与宫牧面面相觑。

“我认为我们可以走了。”邢战低声道。

“我们好像不太受欢迎。”宫牧也轻轻地回。

“果然他大哥很凶的样子。”

“你也会怕人凶吗?”

“我那么谦和大气的一个人!”

正盘算着如何开溜,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如果说宫牧的容貌妖冶艳丽,如漫山遍野灿烂似火的石榴花,那他就像一株空谷幽兰,静静伫立在清涧之下,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他的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三十来岁的脸上有一对百年沧桑的眼睛,让人一见悲凉。

怪异的是他穿长袖还戴着副手套,已入盛夏,如果说穿长袖是因为长期呆在室内的关系,可戴手套就极为古怪了。

邢战望着此人,总觉哪里见过,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苍溟海一看见邢战,身形一顿,怔然立在楼梯口。

苍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疑惑地看着他,也不敢出声催促。

苍溟海缓步下楼,清冷的目光在邢战身上划过,从容地抬手:“两位请坐。”

邢战暗惊:他说的是两位!两位!即使是宋游玄,也无法看清宫牧的真容!

但他脸上依旧平静,欠身入座:“谢谢。”

宫牧以成人面貌见人,绯色长袍映得满室华光,看向苍溟海的目光锋利如刀。

苍泊惊呆了,把眼睛都揉红了也什么都看不清,又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眼药水滴。

苍溟海责备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乖乖地束手立在旁边。

“有客人来,你连茶都不倒,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吗?”苍溟海又训斥。

邢战连忙替苍泊开脱:“不用了,随意就好。”

苍泊哪里还顾得上,慌慌张张地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