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战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紧紧盯着化忌鬼,眨都不眨一下。手心的触感又冷又滑,好像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蛇。

化忌鬼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桀桀怪笑:“怕吗?”

背后从来没有任何感觉的鬼面这时候痛了起来,好像无数根针刺入皮肤,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阴魂不散。”邢战冷声道。

独自一人在密闭的空间里,面对一个神出鬼没的鬼怪,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邢战始终认为,如果横竖要死,站着死,要比屁滚尿流地死,来得有尊严。

“为什么要怕你?”邢战笑了一声,“我上辈子打死过你,这辈子一样可以。”

“你想起来了?”化忌鬼面的眼眶瞪大,黑烟从黑洞里喷出来。

“怕了?”邢战反问。

化忌鬼的脸不断变化,时而哭泣,时而奸笑,内心似乎受到震动,但最后还是停在狞笑的表情:“不,你没有想起来,如果你想起来就不会这么说了。”化忌鬼说着一只手抚上了邢战的面颊,滑腻冰冷的感觉让邢战感到阵阵恶心。“因为……”化忌鬼黑色的手指划过邢战的唇,“因为你上辈子就是死在我手上。”

邢战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豹子发现了猎物:“这么说来,我更有杀你的理由了。”

“杀我?”化忌鬼黑黝黝的眼睛里隐约能看见一点光:“荧惑傍身,你还不自危?”

邢战疑惑,但很快镇定:“挑拨离间这招没用。”

化忌鬼无声大笑:“愚蠢!”

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快要化成雾气,邢战再也抓不住他的手,只觉冰冰凉凉的东西从手心里滑脱,整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着化忌鬼的奸笑。

愚蠢——愚蠢——

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邢战虚空抓了抓,什么都没有抓到。

心猛地下坠,独自一人没有了依凭,在山的内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笼罩在身上的光逐渐暗沉,迅速从浓烈的艳红转为灰暗稀薄的暗红,原本融化成一个空洞的山体开始合拢。他会被夹死在山里的!

胸口一阵发烫,邢战摸了摸,是宫牧的寄身开元通宝。他还在附近,可究竟在哪里呢?

山体合拢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邢战想起宫牧之前说的:只要我们笔直向前走,很快就能穿过山体。

向前!也只能向前!决不能坐以待毙!邢战握住胸前的铜钱,向前方奔跑。铜钱上留存的灵力勉强支撑着红光,看还是无法阻止其减淡,能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小,邢战几乎能感觉到石头已压到了他的肩膀,连空气都被急剧压缩。他加快脚步,黑暗中无法辨清方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跑直线,但邢战不顾一切狂奔。

向前!如果向前是死,原地也是死,那他宁可再向前一点!

宫牧那边把邢战拉进来后,径直向前。他全力破开山体,尽量将甬道扩得宽一些,以便身后邢战行走。

黑暗封闭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宫牧听身后好半天没有声音,要不是确确实实还握着他的手,几乎要以为拖着一个木偶了。

微风吹过面颊,宫牧放缓了脚步,回头看见邢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怕吗?”宫牧问。

邢战还是低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都不像你了。”宫牧觉得没趣,一个人自言自语,“看到是吓到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就跟走夜路没什么差别之类的呢。等到了墓室就好了,我们直接取了蟠龙枪就走,不耽搁时间。”

手心里的温度逐渐见底,握着的东西软绵绵的柔弱无骨,宫牧发现不太对劲,邢战的手一年四季都像暖炉一样,且指腹还有一层薄茧,绝不是这样滑腻腻冷冰冰的。宫牧猛地施力,扣住这只诡异的手。

“嘿嘿嘿!”那人抬起头来,脸虽然还是邢战的脸,却带着化忌鬼的笑容。

明明连手都没有松过,邢战是从什么变成化忌鬼的?

“喜欢吗,这张脸?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啊。”化忌鬼的嘴越咧越开,让邢战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我是个长情的人,你有意见吗?”宫牧阴沉着脸,“别用邢战的身体,你不配!”

“长情?”化忌鬼阴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脸庞彻底变形,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

“你把邢战弄到哪里去了?”在山体内部,即使邢战再强大,也终究是个普通人,他一个人该如何应对?宫牧不敢多想。

“那个凡人身上有我的印记,我究竟该说你胆大妄为呢还是自以为是?你真以为我化忌君是你随意拿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