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卫丢掉扫帚,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转身就逃,走道里的绿植被推倒在地,他一边持续惊叫,一边逃进厨房。邢战只觉莫名,当即追上去,在他关门前一刻将门卡住。

“啊——”吕卫还在尖叫,瞳孔收缩,表情扭曲,不像是装的。

邢战被他叫得头皮发麻,要是别人听到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你叫什么!闭嘴!”

瘦弱的吕卫根本敌不过邢战,被他强行掰开门挤进去,邢战见吕卫还想再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按在墙上:“跑什么!”

吕卫剧烈地喘息,胸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邢战完全摸不着头脑,拍了拍他的脸:“还认得我吗?你在怕什么?”

吕卫嘴唇止不住哆嗦,好像在看邢战,又好像在看邢战背后的东西,颤颤巍巍指着邢战:“鬼!有鬼!”

邢战被他说得心里发毛,回头看了眼,哪有鬼?方圆百里有比他见过的鬼还多的人吗?

“鬼在哪里?喂喂,你的病究竟好了没?”

吕卫颤抖着,喘息着,眼泪鼻涕齐流:“不要过来……求求你……呜呜,不要再来缠我了……”

根本就无法进行正常的人类对话,邢战不耐烦地松开他,他就顺着墙壁瘫软下来,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看来还是病得不清,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邢战摇着头离开,背后又传来吕卫声嘶力竭的惊叫:“有鬼!有鬼啊——!”

走出咖啡馆,耳边清净不少,邢战长舒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

这吕卫究竟在搞什么?邢战完全没有头绪。

————*————*————*————*————*————*————

又过了几天,黑白无常终于休假回来了,宫牧迫不及待把拘魂的工作丢还给他们,并发誓再也不会管这档子事了。

眼下对邢战和宫牧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摸清化忌鬼的动向,可化忌鬼神出鬼没,行动全无规律,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邢战身上还有化忌鬼留下的痕迹,虽然不痛不痒,但时间拖太长总是一个隐患。

这天晚上茶坊刚刚关门,水月人家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将近十二点,邢战正准备回屋,听到有人敲门。

“什么人啊,那么晚了。”邢战嘀咕着。

“我去看看。”

打开水月人家的大门,随着一缕青烟,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星君大人,别来无恙。”

宫牧一脸踩到屎的表情:“崔判官,你怎么来了?”

崔判官,地府四大判官之一,赏善罚恶,断人生死。他西装口袋里插着一支笔,手里捧着一本书,往水月人家门口一站,温文尔雅,气度非凡,要不是天色晚了些有点阴森,还以为什么学者之类的人。

“难得来人间出公差,当然要来拜访一下星君大人了。”崔判官笑眯眯道。

宫牧露出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别来无恙,今天天气不错,再见!”说完砰的一声甩上门。

“谁啊!”邢战站在楼梯口好奇地探头。

“推销的!”宫牧冷冷道。

茶坊里冒出一股烟,崔判官从烟里走出来:“不不不,今天不是来推销的。”

宫牧大怒:“你能进来还敲什么门?不装会死吗?”

“哎呀,别这么说,人家早就死了嘛。”邢战下到一楼,他已经习惯了茶坊里时不时有奇怪的鬼出现,“有客人就好好招待嘛。这位先生你想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

“白开水就好,谢谢。”崔判官客客气气道。

宫牧把邢战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阎王座下的判官啊,这种瘟神还是早点赶出去为妙!你知道吗?我前一世去地府办事遇上他,他极力推销我一款号称地府最新生产的厉鬼导航仪,结果我一共只用了三次,第一次把我导到河里去了,第二次把我导到荒无人烟的山沟沟里!”

“那么第三次呢?”邢战捧场地问。

“第三次长时间发热,直接炸了!”

崔判官在他们身后伸长脖子辩解:“可那河里和山里的确有淹死和摔死的厉鬼啊,至于发热问题,随着技术的进步现在已经解决了,你真的不再试试吗?可以快速帮你定位厉鬼,加快你修行速度哦。”

“滚啊!”宫牧吼道。

崔判官依然是笑容满面,完全没有被嫌弃的自觉。

但无事不登三宝殿,进了门的鬼司想要再赶出去,谈何容易?

“什么事?”宫牧粗声粗气地问道。

崔判官笑眯眯道:“星君大人,我这趟公差是为了中元节。”

中元节鬼门大开,地府里的鬼魂都会回到人间,堪称地府每年一次的大事。

“我们地府的规矩星君你也是懂的。”崔判官道,“每年中元节孤魂野鬼都会来人间散心,我们地府上到鬼帝,下到鬼差都是十分重视的,如何办好中元节,维护人间和地府的安宁,至关重要。本着让凡人和鬼魂安心过节,平安过节的原则,鬼帝特意派我来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