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繁华的京都,不变的是丛林般的高楼大厦不停歇的车水马龙。

五年不见,男人俊美如昨。

问灵犀思不思念他,答案是肯定的,不论她逃得多么远,不论她决心多么坚定地准备接受席俊柯,她的心里,依旧思念着这个男人。灵犀看到他的那一刻,涌进心里得不只是喜悦,甚至还有一种终于有了依靠的归属感,这些,是席俊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她的。

当然,她也设想过很多次与他重逢的场景,不过那些场景都是在很多年以后。那时他们年事已高各有儿女,她也许会牵着文艺的手,说宝贝,这是你爸爸。而这些设想当然是隐秘的,每次在她入睡前,会偶尔闯入脑海,然后被她强行按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灵犀永远没有想到,自己会主动回来,还会这样在男人的迎接之下,踏上故土。

“走吧。”

灵犀走到他面前,还犹豫如何开口,卓栎已经先一步说话。他没有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甚至目光语气都从容不迫,好像她离开的不是五年,而是五个月。

他明明声势浩大地带着几十个人出现在飞机场,其他人还以为遇到什么大人物驾临,都躲在一旁等着想看看什么人这么有来头,谁知不过是接个女人跟孩子而已,围观人群一部分失望一部分好奇那个女人的来历。

毕竟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灵犀行礼也不少。她没有看到林德,想说还得去取行礼,见卓栎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便对陈尧说了一声,然后跟着男人上了车。

车上除了司机就是卓栎跟灵犀,以及她怀里抱着的蒋文艺。好多年不见,灵犀一路上都在想见到卓栎要怎么解释。

现在对她来说文艺的身体才是第一位,可是对卓栎来说却并不一定如此,毕竟她当初离开,正是因为他不想要孩子。想了很多种可能让卓栎接受的理由,然而此时他就在她身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

一上车,他就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灵犀好几次想开口,但看着他的侧脸,那些话就吐不出来。

五年过去,自己身上的变化翻天无敌,而对这个男人来说,时间好像静止了,他一点都没有变。

五年时间当然不至于让正值壮年的男人衰老,但灵犀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没有活在流动的时间里。

“妈妈,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呀?”

文艺在飞机上睡了一会,下飞机时还迷迷糊糊,这会坐上了车整个人就清醒了。她看到自己跟妈妈坐在车里,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十分怪异。她敏感地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大声说话,而是靠着灵犀的耳朵小声问。

不过她自以为声音小,奈何车内安静仿佛凝固,她的小声音还是被在座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灵犀看了卓栎一眼,对女儿说:“没有被绑架,那是爸爸。”

“爸爸?”

文艺瞪大了眼睛,得到确认之后立刻转眼去看卓栎。

卓栎在听见灵犀的话时也睁开眼睛,转过脸来看文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凌厉,文艺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不过一秒就被吓得哇哇哭起来。

灵犀赶紧抱着孩子哄,也顾不得其他了,瞪了卓栎一眼,埋怨道:“你吓着孩子了。”

“妈妈,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文艺虽然才四岁,但相比于同龄的小孩子要懂事很多,她一直想要一个爸爸。这样的话,就会有爸爸妈妈一起来幼儿园接她回家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也不会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了。

从她记事开始,他的席叔叔就在身边,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爸爸的,后来知道他不是她的爸爸,但她以为他终究会有一天成为她的爸爸。

谁知她的梦想没有成真,有一天她生病了,她们就得离开家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席叔叔也不见了。妈妈还说旁边那个好可怕的人是她爸爸,真是太凄惨了有没有?这个人肯定不会让她骑在他脖子上骑高高的,甚至根本不会老幼儿园接她回家。

她真是又委屈有害怕,根据从前的经验,每当她这么凄厉地哭起来,妈妈都会立刻满足她的愿望,谁知这回她想错了。她哭的嗓子都痛了,妈妈还没有答应马上回家,还一遍一遍让她不要哭。

车里空间很大,但当一个小孩子在里面放声大哭的时候,就显得尤为狭小,灵犀哄来哄去不见好,那死男人还目光沉沉地瞪着她们。

“停车。”过了好一会见文艺还在哭,卓栎突然发话,稳行的汽车立刻停了下来,灵犀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看见他伸出一只手,将文艺整个人提起来,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

灵犀开门想要跟出去,可是她这一边的车门被锁,她只好换一边。刚从从车门探出一个头就看见卓栎打开后面那辆车的车门,将吓傻了的文艺塞了进去,然后拍拍手,回到了车上。

灵犀气急,想要出去,却被男人一把推了回去,砰一声关了车门。

“开车。”

汽车再一次启动。

车里再一次陷入死寂,卓栎是又开始闭目养神,灵犀是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瞪着闭眼养神的男人浑身发抖。

“让我下车,文艺身体不好,你这样会把她吓坏的。”

卓栎不说话。

灵犀只好敲车门让司机停车,司机仿佛没有听见们根本没有理她。

车门被锁死,灵犀开不了,只能透过车窗回头看后面那辆车里女儿怎么样了。

心急如焚的一个小时过去,车一停,灵犀立刻下车往后面车辆冲去。陈尧从车里下来,怀里抱着还在打嗝的文艺,小女孩没有哭了,只是被吓得一颤一颤抖着肩膀好不可怜。看见灵犀,她立刻张开双手喊妈妈,灵犀赶紧将孩子抱过来,回到妈妈怀中的小女孩终于不那么害怕了,小脑袋搭在灵犀肩膀上要哭不敢哭,只小声地呜呜,那模样让灵犀的心揪起了一团乱麻。

“下来自己走。”

到了门口,卓栎对灵犀抱在怀里的文艺说。

文艺双手搂着灵犀的脖子不愿意放手,男人也不说话,他就那样看着她。在男人的目光之中小女孩很快妥协了,终于慢慢悠悠地松开灵犀的脖子,然后下地自己走路。

还是原来住过的别墅,司机去停车,其他人没有打招呼就迅速消失。只剩下他们两大一小三个人,灵犀牵着文艺,跟在卓栎身后,进入五年之前住过的房子。

房间摆设一成不变,文艺眨巴着眼睛左顾右盼,别墅虽然不大,但比起他们在蓝海市住的房子就大了一倍不止。而且无论是装修该是摆设,在小女孩的眼睛里都是漂亮到无以复加。小孩子忘性大,一到了新地方就被吸引住了了,虽然还紧紧抓着灵犀的手,却没有再可怜兮兮地抽噎。

卓栎打开灵犀以前的卧室,指着巨大的床铺,对文艺说:“现在自己上床睡觉,有事拨打床边的电话,按第一个键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