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循声望去,仔细看了眼那个人,枝条暗影扫在他脸上,是个带着些沧桑的年轻脸庞。

“耀晖哥!”他忽然惊喜地大喊一声。

“是我!”

听到容川喊出他的名字,那人三步两步来到他们身旁,带着久别重逢地灿烂笑容,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那人感慨道:“容川,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你呢,耀晖哥。”

“我是前天!”

两人热情地聊了一会儿,然后耀晖的目光落在王娇脸上,“这位是……”

容川大大方方拉起王娇的手,介绍:“我的未婚妻,王阿娇。阿娇,这位是周耀晖,比咱们大几岁,要叫哥哥。”

“未婚妻”这三个字把王娇窘得够呛,什么时候她变成他的未婚妻了。这么暧昧又大胆的称谓让周耀晖一愣,反应过来后,兄长一般紧紧抱住容川肩膀,“恭喜恭喜。”王娇抿嘴一笑,恭喜什么呀,又不是结婚。

与周耀辉打完招呼,王娇才仔细看了眼这个人。

周耀晖面庞周正,五官俊朗,但衣着略显寒酸。从帽子,衣服,裤子,到脚下的棉鞋,无一不打着补丁。也许是年长一些的缘故,周耀晖气质中有股容川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没有的沉稳与老练。同时,也有点沧桑。笑起来时,眼角已有了几丝浅浅的皱纹。

他脸庞黑黑的,个子虽高,但身体并不强壮,背微驼,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周耀晖……

这个名字,王娇好像在哪里听过,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容川,你现在忙吗?我想和你说点事。”耀晖的声音忽然低微下去。

容川笑着说:“我没什么事,今天出来就是玩的,有啥事,你就说吧。或者,咱们找一个茶馆,好好聊聊?”说话时,他的手一直拉着王娇。

耀晖欲言又止,看了眼王娇,才说:“容川,咱俩能单独聊聊吗?”顿一下,强调:“时间不会太长!一会儿,就一会儿!”

容川眉头皱起,显然周耀晖这个要求让他很为难。“耀晖哥,阿娇是我未婚妻,不是外人,有啥事非得背着她说?你放心,阿娇嘴很严,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姑娘。还有,她不是咱北京姑娘,第一次来北京,万一丢了咋整?我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是么……”耀晖看着王娇,神情有点失落。这时,王娇开口道:“容川,你就和耀晖哥走吧,又不是晚上,旁边那么多人,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出事。”她想,也许周耀晖真的有很私密的事要和容川说。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信任感很正常。再说,也许他要跟跟容川聊一些很私密的男人话题,有她这个女孩在场确实不合适。

其实容川是想跟耀晖多聊聊天的,想耀晖三年前去了陕西农村插队,至今一封信都没有。曾经,容川以为耀晖已经……如今看见,恍如隔世的同时又觉得聊上一天一宿都不够。可把王娇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确实不放心。

他心里想什么,王娇都清楚,晃了晃脚下的冰鞋,毫不畏惧地说:“你看,这冰刀多锋利,如果碰见坏人,我就用冰刀划死他!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吧,记得天黑前把我领回家就好。”

耀晖笑了,捅捅容川肩膀,“川子,你未婚妻还挺幽默的。”

容川和耀晖离开后,王娇把冰鞋换下来,换好棉鞋才终于明白脚踏实地的重要。她没去人多的地方,静静站在一棵柳树旁,手里提着两人的冰鞋,看着不远处被阳光照得灿烂的冰场。

周围人来人往,一片欢声笑语中,王娇忽听耳畔一个人用懒洋洋的声调说:“你还会滑冰呢?”

王娇回头,视线在纪北平玩世不恭的脸上停了一瞬,神色并不兴奋地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纪北平晃荡着手里刚租来的冰鞋,反击一句:“这冰场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王娇懒得和他争执,转过头眼睛看向别处。纪北平抿嘴一笑,注意到她手上提了两双冰鞋,一大一小。左右看看,“李容川呢?去哪儿了?厕所?”王娇不说话,嘴唇紧抿,瞅模样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纪北平陪着她站了一会儿,见容川一直没来,便又问:“他人呢?”

他语气中带着一点紧张,王娇听出来了,便说了实话:“容川和一个叫周耀晖的人走了。”

“周耀晖?哪个周耀晖?是不是个子很高,皮肤有点黑?”北平比划了一下。

王娇点头:“嗯。差不多。”

“他怎么回来了……”北平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烈的轻蔑,似乎与周耀晖有什么矛盾。短暂沉默了一瞬,他对王娇说:“就算周耀辉找他,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万一出点事咋办?”

王娇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被坏人拐走不成。”

“那可说不准,你这脑袋天生比别人缺根弦。”他斜倚树干,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瞪起眼睛,挥起手里的冰鞋,北平忙笑着换了一个话题,指指她手里的冰鞋,“走,滑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