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北平扫眉搭眼地回了连队。门口,老齐已经等在那里,“回来了?”

“您怎么来了?”

老齐把手里的烟扔地上,拍拍北平肩膀,“不是我找你,是班长过来找你了。就在办公室,快去吧。”

北平推开屋门,看到了父亲,还有沈雨晴。

沈雨晴倒了一杯茶端给纪如海,“叔叔,喝茶。”

纪如海笑着接过,慈爱地看了她一眼,感慨道:“几年不见,我们雨晴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雨晴腼腆地笑一笑。看见北平站在门口,立刻像小鸟一样扑过去,纪如海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笑的意味深长。似乎很满意。

北平面色冷淡,绕过雨晴,来到父亲跟前:“您怎么来了?”

纪如海听出他话里的不满,“怎么,不希望我来?”

“不,不是……”北平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纪如海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而且,从今天起我就要住到这里了。老齐已经收拾好一间房,我正好看看你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你劳动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去年你又拿了劳动奖章,以后回城了,可就没机会看我儿子如何种地了。这个机会,我不能错过。”

“叔叔,那您什么时候走啊?”雨晴笑着问。

纪如海说:“不走了!等你们回城手续办好,咱们一起回北京。”

“哇!”雨晴欢呼。

这时北平从震惊中晃过神来,烦躁地说一句:“我不着急走。”

纪如海皱眉:“什么?”

北平看着父亲,“我说,我不着急回北京,如果雨晴的手续先办下来,您和她就先回北京。”

“那你呢?”

“我再等等。”

“等?等什么?”本来,纪如海觉得自己亲自过来接儿子回家,儿子一定很高兴,可瞅他的模样似乎不情不愿,纪如海很生气。

北平不说话,双手插兜站在那里。脸上的倔强让纪如海想起儿子曾经的不羁。

“北平,你妈妈现在天天盼着你回去,刚才还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你这几年春节都没回家,说连队忙。现在呢?大家都要回家了,你留在这里为了什么?总要给我个理由。知不知道,你妈妈想你想的,天天失眠,头发都白了一边?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对妈妈呢?你也有不满的地方?说一句不该说的,你若是还懂孝顺,就尽快和我回北京!”

屋子里一阵沉默。似乎在一瞬间,父子间的关系又回到了原先紧张对峙的时候。

这时,雨晴甜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叔叔,您别生气,北平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想帮助一个人,等她回城了,他再走。”

“是谁?”纪如海问。

雨晴看了北平一眼,才说:“是王阿娇。您还记得吗?容川原来的女朋友。”

“噢,是她。”提到容川,纪如海心里一阵痛。也记起了那个长相清秀的上海女孩。沉默许久,才说:“就是这个事啊,我帮她办。不过她是上海人,我得托南方那边的朋友。这样吧,你先让小王同志把回城需要填写的资料交给我。估计时间很久一点,但应该能回去。”

当天晚上,北平就给王娇写了一封信。“雨晴,麻烦把这封信交给阿娇,一定要给她啊。”

“放心吧,有我在,一定完好无损地交给她。”雨晴笑着应允。

回七连的途中路过一条小河,她没做思考,直接把信撕碎然后扔进湍流冰冷的河水中。

前几天妈妈在信中说:“小晴,你要抓住北平这根稻草。他那样的家世,这辈子能让你碰到是福气,一定要珍惜。妈妈断定,纪家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你要抓住机会。千万别让它溜走。”

望着碎片越飘越远,雨晴喃喃地说:“你别怪我,就算回北京,你也不可能与纪北平在一起。”……

回到宿舍,王娇正趴在桌子上给瑞芳回信,云南那边的知青也正闹着回城。瑞芳已经拿到了病退证明。问王娇啥时候回上海。

“阿娇。”雨晴走过去,面带微笑,“明天有事吗?咱俩去趟县城吧。今天我看见纪叔叔了,他说我回城的手续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估计下个月就能走。反正现在劳动也停了。我想去县城给我妈买点土特产。”

王娇说:“好。”

第二天两人早早坐车去了县城。汽车上都是知青,当地人好奇地问:“听说你们要回城啦,是不是真的?”

很多知青一起说:“是真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我们命好所以先回去啦!”

“那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啦。”

那个当地人感慨道:“你们在这嘎达居然已经待了十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县城热闹地像过年。副食店和供销社门口纷纷排起长队,购物者大都是即将回城的知青。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雨晴也很高兴,拽着王娇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了许多当地特产最后还去文具店买了两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纪念品,自己给自己的。”她笑呵呵地说。

中午,国营饭馆里也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