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洵也顺手抱住了雷作的脖子,却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他想了一下,发现是自己搂雷作脖子的是左手,平时用的都是右手,所以觉得别扭,沈洵赶紧低头去瞧雷作的右手,但是这里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右手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别到了,应该没什么事。”雷作把沈公子往上掂了掂,“沈公子没受什么伤吧?”

“脚划破了,腿也别了一下,暂时还站不起来。”

“我给你包扎一下,你抱好我。”雷作摸索着拽起自己一片衣角,然后用嘴和左手把衣角撕下一绺来叼在嘴里,搓燃一张火符,看了看沈公子的脚。

他的脚心被钟乳石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血流的厉害,他所在的地面附近均被染红了。脚腕跟脚背也肿的老高,怕是里面错位了。

看来若不是今天自己在这里,沈公子是必死无疑了。

但他怎么会让沈公子一个人涉险呢?

雷作急忙又搓燃一张火符,看见沈公子脚心的伤患处沾了苔藓等脏东西,于是想都没想的低头准备帮他把脏东西吸出来,沈公子却把脚收了回去。

“不可。”沈洵下意识的就拒绝了,脚收的很快,然后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道,“有毒。”

“我去找找水源。”雷作也不勉强,他吃力的抱起沈公子,摸着石壁往前走。

“矿洞一般连着地下河,这里有地下河么?”

“地图上没有,这条玉脉只开采了三朝,可能还没挖到。”雷作喘气不太匀,走的缓慢。

“但我刚刚跑的时候踩到过水潭,有水从上面渗下来。”沈洵也感觉到了雷作的吃力,但他也没说什么放我下来自己走的客套话,他明知自己的情况不妙,还是让雷作先带他找到水源才好。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走动对体力的消耗很大,按常理想应该坐下休息的,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水源,他的脚伤还是小事,缺水才是真正最大的问题,更惨一点的结局是他们会渴死在这里。

“沈公子等我脱了鞋。”雷作穿着厚靴,不如沈公子光脚好感知地面的情况。

于是雷作停了下来,松手让沈洵下来,准备手脚并用的把自己的鞋蹬掉,却被沈洵制止了,沈洵摸到他的腿,然后伸手去给他脱鞋!

“沈公子。”幸好这里这么黑,不然他会被看到脸红的。

“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沈洵是真的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但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把雷作的鞋脱下之后抱在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攀上雷作的脖子,“走吧。”

雷作难以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觉,有感动,有欣喜,还有些欢呼雀跃,他甚至觉得被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一直都以旁观的角度看沈公子在权力争斗中起起伏伏,沈公子的机智和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却无法感同身受。皇位和皇宫离他太遥远,他也不懂这些人在争什么,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天下不管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他只需要听从主人的吩咐就行了。

主人家待他不薄,所以最一开始对沈公子只是出于主人的命令,但渐渐的他开始同情沈公子,他总觉得沈公子的报仇之心太强,被主人利用了。有些事哪怕是他们这种家养的死士都做不到的,沈公子不但做了而且还能主动随机应变,他不好说是佩服还是替沈公子不值,但总归是……

如果能够找到水源找到吃食,困在这矿洞里一辈子又如何?外面不见得有自由,这里也不见得就是束缚。

“沈公子,这里有。”

脱了鞋后雷作走的更小心了,很快便碰到了一处小的积水潭,这个水潭有成人两个手掌那么大,里面的水是从钟乳石上日积月累滴下来蓄进去的,别看就这么一小潭,少说也得有一二百年的积累。

沈洵从雷作怀里下来,伸手在地上摸了摸,确定这里有个水潭后,把自己的衣袖给卷起来扁好,然后用手拘着喝了两口。

“味道很好,应该没有问题。”沈洵拽了拽雷作的胳膊,“你也喝些,喝完咱们再往前找找。”

雷作跟沈洵很有默契,他很快就明白沈洵的意思,知道现在脚伤不是最关键的事,先解了口渴才是正事。于是也趴下去,没用手拘,直接挨着水潭边吸着水喝。

水的味道确实不错,甘冽爽口,就是太凉了,带着些沁人心脾的寒。

雷作吸了两口吸不上来了,摸了摸水潭已经触底,底上是滑腻的苔藓,于是就重新抱起沈公子,继续往前走。

“你我来之前都没穿厚衣裳,这里也无法生火,今晚咱们该怎么御寒?”其实沈洵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但是按照习惯应当是晚上才需要御寒。

“将衣服都给我。”雷作向来话少,只说最关键的,“我抱着你,一个人睡时一个人醒着,一个时辰轮一次班。”

沈洵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他真君的衣裳虽然是纱制,但是因为华丽繁复所以层数很多,都穿上比雷作身上的棉布衣裳还要暖和些。由雷作穿着他的衣裳,他只需要躲在雷作怀里,这样两个人就都不会冷了。

一个时辰一换班虽然睡不好,但可以避免因为睡着而手脚麻木和着凉,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才能知道多久是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