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绸缎织锦衣裙,衣上绣着盛开的白牡丹,点缀在腰带上的蝴蝶,蝶翅玉镶银绕,精致细巧。

此刻,这样一件端庄华贵的衣裳穿在子冉身上,也颇有脱尘出色,飘逸雅致的韵味砦。

许是穿不来这般曳地的裙子,她时而甩甩衣袖,时而皱眉提裙,如此率性,倒也不失可爱。

“抱歉,我的衣裳只有这些。”她淡笑。

这还是他亲自吩咐人给她裁的,好似知她不喜太过艳丽的颜色,大多都是素雅又不失高贵的,上边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精绣而成鳏。

听到她道歉,子冉面色有些不自在,这倒显出自己的不是了。

“算了,反正下次也不会再穿了。”

摆摆手,她走出房门,然后,看向她,接着,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戴着的白玉镯子上。

风挽裳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看,便悄悄用袖子掩住。

这镯子自她戴上的那一刻起,就鲜少取下来,起初是有人不许,而今是她真心想戴着。

这子冉盯着镯子看,莫非,曾经,她是这镯子的拥有者?

子冉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什么也没说,纵身离去。

风挽裳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只但愿她真的不会再来了。

“欺辱良家妇女?阿璟,你就非要为了她,连面子都不要了吗?不止你,萧府、甚至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进入萧府,君滟便在身后斥骂个不停。

萧璟棠赫然停下脚步,回过身,君滟险些就撞上去,她连忙倒退好几步,抬眼,就看到那张俊脸冷漠刺骨。

“公主说完了吗?说完了请消失在我面前!”他的声音很冷漠。

明明已经怒不可遏,可却连对她生气都懒得生气,永远的冰冷,好像想要冷落死她。

“萧璟棠,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是吗?”君滟疯了地叫喊。

萧璟棠冷冷勾唇,毫无顾虑地回答她,“是!”

看着她抓狂,看着她面容狰狞,他心里很痛快!

君滟脸色刷白,不敢置信地倒退几步。

他居然敢说是?眉都不皱一下,眼也不眨一下。

也就是说,就连她这个身份也留不住他的目光了,哪怕是冷的。

“你就不怕萧府出事吗?”她很无力地问。

萧璟棠冷笑,“公主也算是萧府的人,就算真的能置身事外,也只能当一辈子的寡妇。”

“够了!你无非就是想提醒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因为我那样对待那个贱人!哈……萧璟棠,你恨自己保护不了她,所以就报复在我身上!你就是个懦夫!!”君滟歇斯底里地叫骂。

萧府里的仆人即使听到也假装没听到,匆匆走开。

萧璟棠不痛不痒地勾唇,“只要能叫你痛苦,懦夫又如何?”

说完,转身拂袖去了书房。

救了这个女人,却彻底失去他的挽挽,还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

她不说报复他还没想过,既然她说了,那就是吧。

“公主……公主……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昏倒了!”

身后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他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

布置得华丽的寝房里,君滟躺在床上,任由大夫为她悬丝诊脉,一双眼呆滞地瞪着床顶。

她昏倒了,他头也不回,连对她做戏都懒得做了。

她以为自己挑了个全天下最温情的男人,没想到是最薄情的。

不,他的温情全都给了一个女人,一个叫‘风挽裳’的女人!

“大夫,我家公主怎么了?”婢女碧莲着急地问。

大夫收回诊脉的丝线,慌忙起身,跪下恭敬地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公主有喜了!”

“有……有喜?”碧莲正为自家公主端来的茶水应声

落地。

床上呆滞的君滟终于有了反应,从床上坐起,撩开纱帐,满脸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不敢欺瞒公主,公主已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之所以会晕倒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大夫诚惶诚恐地道。

“近两个月……”

自两人成亲后,他们所行的夫妻之事,除了洞房那夜,便是老太婆寿宴阴差阳错的那一夜。

那一夜,因为他把她当成风挽裳,所以与洞房花烛夜完全不同,不留余力的抵死缠绵。

也是那一夜,她没喝避子药。

没成想,竟怀了身孕!

大夫见公主迟迟不说话,又看到这公主的婢女惊慌成这般,也知晓这孩子可能来得不是时候,于是,不由得浑身发抖,就恐自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君滟回过神来,目光如刃地看向大夫,“大夫,本宫只是情绪太大才晕倒的是吧?”

大夫听出弦外之音,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公主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情绪过于激动。”

“碧莲,打赏大夫。”懒懒地摆手。

大夫如获大赦,连忙起身,收拾药箱离去。

君滟下榻,气得一把挥落桌上的茶具。

怀了身孕!

明知她不能生,老天却偏偏让她怀了身孕,这不是讽刺她吗!

因为不能生,那老太婆才千方百计地想让萧璟棠和风挽裳那个贱人再续前缘,珠胎暗结!

因为不能生,那老太婆表面上对她客气,背地里不知有多瞧不起她。

甚至,还听说伺候萧璟棠的人都刻意换成了姿色过得去的丫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公主,老夫人来了。”碧莲匆匆进来禀报。

闻言,君滟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在刚得知自己怀了身孕的情况下。

她以眼神警告屋里所有丫鬟,谁敢乱说话,就割了谁的舌头。

很快,老夫人就被家丁抬进来了。

看到一地的狼藉,萧老夫人摆手让人退下,长长地叹息,“公主息怒。”

“息怒?你凭什么让本宫息怒!你瞧瞧你孙子都做了什么?丢尽萧家的脸面,丢尽本宫的脸!”君滟又转身搬起一个花瓶砸着解气。

“公主,恕我直言,你这样子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璟儿的心的,而且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君滟高举着花瓶,顿住所有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碧莲赶紧上前将她手上的花瓶拿下,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避过一地的碎片,到一旁坐下。

萧老夫人失望地摇头,“你以为璟儿为何这般放不下风挽裳?那是因为风挽裳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你整日以尊贵的身份逼他,他如何接受得了你?世人皆道娶妻当娶贤,哪个男人不想要温柔似水的女子?外边那些温柔乡之所以存在,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不够温柔?”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说本宫不如外边那些不三不四的贱人!”君滟怒然拍案。

“我也是为公主好,公主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罢。”萧老夫人一副言尽于此的神情。

君滟暗里冷嗤,死老太婆,若不是时机未到,她以为她还能在她面前教训她吗?

不过,她等的时机就要来了。

她忍这个老太婆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了。”语气不善地答应下来,“我马上安排让风挽裳给他生孩子的事。”

一下子由‘本宫’变成‘我’,虽然语气还是很不好,但她能改变自己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萧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想到萧家马上就有后了,心中更是喜悦。

只有风挽裳能让璟儿心甘情愿的去碰,只有风挽裳生的孩子璟儿才会用心去教,别的,只怕生下来到最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要公主同意,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等孩子生下来后,她会亲自请人带,绝不会让这公主摧残。

“听说风挽

裳在朱雀街开了一间舞坊,不日后开张,就在那日吧。”君滟说出自己早就盘算好的日子。

萧老夫人仔细想了下,赞同地点头,“也好,在那日定然人多,比较容易蒙混过去。”

“嗯,你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君滟不耐地摆手,让婢女搀扶回里边歇息。

“听闻大夫来过了,大夫如何说?”萧老夫人还是担心地询问一句,总不能什么也不问,何况,她可是当今大长公主,太后唯一的女儿,若她在萧府有什么闪失,萧府也脱不了罪。

君滟浑身一僵,看向碧莲。

碧莲忙回身,福了福身,“回老夫人,大夫说公主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无大碍。”

“璟儿这孩子真是,回头我说说他去。”萧老夫人安抚道,想到这公主不喜她过于管璟儿,赶忙道,“那快扶公主进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