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思索片刻, 道:“孩儿认为祖父不是不信, 是觉得母亲闲着没事干瞎折腾,或者说杞人忧天。”

“那还是他太过自信, 认为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搞事。”大郎道。

史瑶:“不说他了。三郎不舒服,去偏殿睡吧。你父亲来了, 我告诉你。”

“四郎睡哪儿?”二郎问。

史瑶:“现在天不冷, 四郎睡里面,三郎睡外面,你俩别盖一条被褥,四郎夜里尿了,也不会尿三郎身上。”

“四郎这么大了, 晚上睡觉还用尿布?”二郎看一眼小孩。

史瑶笑道:“他才一岁,和你们也不一样啊。”

“晚上别让他喝水呢?”大郎问。

史瑶:“我打算这个月月底就给他断奶, 晚上没得吃, 就不会尿了。”

“会不会哭闹啊?”大郎有一点担心。

史瑶:“照顾他一年的奶姆没了, 肯定会闹。到时候你们仨辛苦一点,晚上陪他玩一会儿, 玩累了,睡着了就忘了。”

“依母亲这样说, 还不如孩儿把他抱孩儿宫里, 晚上搂着他睡呢。”二郎道,

史瑶笑了, “你们仨还小, 哪有精力照顾他啊。再过一年, 再让他跟你们睡。”

“只怕到那时候,母亲拦着,四郎也要和我们睡。”大郎道。

史瑶想一下,点点头:“有可能。”说着,不禁打个哈欠,“戌时了,走了快一个时辰,你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还得一会儿。”三郎把自己代入刘彻,如果得知鸡鸭能灭蝗虫,除了让宦者宣太子,一定还会召集负责农事的官吏商讨此事,最少也得一个半时辰。

刘彻并没有宣大农令,因为在刘彻看到用鸡鸭灭蝗虫是太子想出来的,和官吏商议也商议不出什么。刘彻把太子叫过去,不过是想好好夸一夸太子。

父子两人聊着聊着,刘彻饿了,太子就陪刘彻用晚饭,还顺便喝一杯,不知不觉到了戌时三刻。

太子被闻笔和莘墨架回长秋殿时已神志不清,三郎都等睡着了。史瑶见太子脸通红,第一次想大骂刘彻。

可惜史瑶不敢,给太子脱掉鞋和衣裳,又倒一杯水放床头边,叹着气转身看着随她进来的大郎和二郎,“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母亲说父亲万一喝醉了……”二郎勾头看一眼床上的人,“孩儿还在想父亲不是贪杯之人,不会喝醉。没想到……”

大郎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见史瑶认定太子会喝醉,不想惹史瑶不高兴,就没说出来,“看来今天什么也问不了了。孩儿先回去?”

“回去吧。”史瑶道,“让三郎和你睡一块,三郎夜里不舒服,就叫厨子起来给他煎药,再弄点冰给他敷额头降体温。”

大郎:“孩儿知道,三郎这几日都是睡在孩儿那边。三郎怕把孩儿传染病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让孩儿喝一碗姜汤。”

“去吧。”史瑶笑着摸摸大郎的脑袋。

翌日早上,太子睁开眼没有出现头昏脑涨,只是嘴巴一动,就感觉口中恶臭难闻,吩咐宫人打水,太子就紧紧闭上嘴,直到刷牙洗脸,沐浴更衣后才开口问史瑶,他昨晚怎么回来的。

太子问完,换史瑶问:“殿下昨日怎么喝那么多?”

“其实也不多。父皇喝一樽,孤喝一半,孤见父皇高兴也没好意思说孤酒量不行。”太子道,“昨日孤醉后没失态吧?”

史瑶:“没有。就是半夜迷迷瞪瞪醒来要喝水,喝了水殿下又睡着了。”

“那还好。”太子庆幸,“无论以后父皇遇到多么高兴的事,孤都不会再陪他喝,肚子太难受了。”

史瑶:“妾身吩咐厨子熬的白米粥,殿下喝点粥。”

太子不经意看到案几上的水壶,“我先喝点水。”一次喝两杯,才随史瑶去正殿用饭。

史瑶体谅太子不舒服,用饭时也没问刘彻找他何事,直到太子漱漱口,坐在躺椅上歇息时,史瑶才问,“殿下先前说父皇很高兴,是蝗虫的事吗?”

“是呀。”太子道,“并州有一个县发生了蝗灾,大部分蝗虫都被鸡鸭消灭掉。虽然也损失一部分粮食,不过也比以往好太多。”

史瑶:“只有并州一个县?”

“只有那一个县。”太子道,“你还希望多地发生蝗灾?其实哪怕父皇误会孤乱出主意,孤也不希望发生蝗灾。

“现在发生也好,往后再出现蝗灾,百姓都知道该怎么应急。”太子道,“不然靠人捕捉,把人累个半死也捕不完。”

史瑶没见过蝗灾,难以想象,便转移话题,“霍光该到大宛国了吧?”

“没那么快,最多到西域。”太子算一下日子,“穿过西域诸国才能到大宛。”

岂不是到了中亚?史瑶试想一下,“这么远?”

“是很远啊。”太子道,“也是因为远,父皇没打算把大宛打下来,才封李广利为将,让他带流放戍边的罪人和几千骑兵前往大宛夺取良马。”

史瑶起身到卧房里翻出一张地图,递给太子看,“大宛没在这上面?”

太子想问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猛然坐直,不敢相信,“这,这是你画的?”